第5章

郁松年看著眼前的沈恕,就像他端正的西裝一般,沈恕是個不經常有表情,顯得很嚴肅的人。

自從他掩住那副半成品的畫作後,沈恕好像就有點不高興了。

他發現沈恕即使坐在柔軟的沙發上,也不顯得舒適。

腰身始終離靠背有一定距離,放下咖啡杯時,幾乎沒有什麽聲音,看起來相當緊繃。

因此郁松年沒有坐上沙發,而是隨意地在茶幾旁邊的榻榻米坐下,腿放松屈伸著,幾乎要碰到沈恕的腳邊。

如他所想那般,沈恕輕輕把腳收了起來,避免與他有肢體接觸。

沈恕再一次拿起咖啡杯,他平日裏很喜歡咖啡,可現下多少有些無法下咽。

因為郁松年的目光讓他很有壓力,坐在茶幾旁的男人,如今用手托著下巴,輕輕歪著腦袋看他,就像在打量珍稀生物一般。

雖說沈恕只望了郁松年一眼,但腦海裏基本已經形成了畫面。

郁松年的手指真的很長,臉卻小,托腮時幾乎掩住半張臉,在他看來,這個模樣還有幾分可愛。

不過此刻,沈恕卻沒心情欣賞,只因郁松年的視線過於專注,一直在盯著他。

沈恕開始懷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穿錯了衣服,是新換的眼鏡奇怪,還是臉上有什麽?

他輕咳一聲:“不是說給我做三明治嗎?”

“抱歉,我忘了。”郁松年恍然道,他撐著茶幾站起身,在離開前還要命地補了一句:“不小心看你看入神了,忘了正事。”

沈恕聽後,窘迫地再次端起咖啡,才勉強鎮定下來。

郁松年喜歡胡說八道這件事,不管是十七歲,還是如今的二十五,始終沒變。

對其他人也是這樣嗎?這麽想著,沈恕漸漸冷靜。如果他們真的結婚了,合同上還要補充一條,郁松年不能隨便對其他人說曖昧的話。

如有違約……沈恕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該如何懲戒郁松年。

郁松年端著兩個盤子走了過來,全然不知沈恕已經開始思考如何管教他。

說是簡單地做了三明治,實際還有水果。西班牙火腿裹著哈密瓜,擺好盤,看著是用心做的。

沈恕看著盤子,卻犯了難。他想先去洗手,再吃三明治。

正猶豫著要起身問洗手間在哪,卻見郁松年恍然大悟地拿起桌上的消毒濕巾,自然地拉過了他的手。

濕巾柔軟又冰冷,郁松年的掌心粗糙又燙人,將他的手夾在中央,進退不得。

郁松年很細心,仿佛沈恕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一般,幫他每根手指都擦遍了,才將三明治推到他面前:“家裏沒有手套,將就一下。”

沈恕收回手,故作鎮定地放在身側。

而掌心裏,仍殘留著陣陣酥麻。

食不知味地把三明治吃完,還要頂著郁松年期待的目光,硬著頭皮說很好吃。

簡單地用過餐後,兩個人從郁松年家中出發,前往劇院。

郁松年選的位置很好,幾乎能看清舞台上演員的每個表情。

這個舞台劇很有名氣,票價昂貴,這樣優越的位置,票價通常很高。

如果是從前,沈恕會很欣然地接受這份邀請。

可如今郁松年剛出了事,家裏的公司也被許炳章一手霸占,郁松年有無分紅暫不可知。

郁家應該早給郁松年留有信托基金吧,沈恕遲疑地想。

難道許炳章在那上頭也做了文章?不是沒可能。郁松年母親去得突然,外公身體不好,一切都發生在郁松年剛要成年的那會。

如果許炳章插手了,郁松年豈不是什麽都沒了?

沈恕望向旁邊已經在他心中,變成小可憐灰姑娘的郁松年,心情復雜。

郁松年雖一直將目光聚焦在舞台劇上,卻對他的視線相當敏銳。

他將臉靠近沈恕,在黑暗中低聲問道:“不好看嗎?”他是指舞台劇。

沈恕沒有立刻回答,郁松年便偏過頭來。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近到沈恕的理智發出尖銳的警報。

四目相對,舞台上流轉的光落在郁松年臉頰,浸了流光的眼瞳實在要命,沈恕心想,怎麽會不好看呢?

他搖頭又點頭,啞聲道:“好看的。”

郁松年卻沒那麽輕易放過他,又問:“那為什麽不認真看呢?”

沈恕注意到,郁松年眼裏帶著笑意,他是故意問的,他知道沈恕一直在看他。

而實際上,只不過維持著那曖昧距離數秒,沈恕便抽身而出。

他靠在椅子上,望向舞台:“這出戲你高中那會也演過。”

郁松年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沈恕淡定道:“因為我們念的是同一所高中,而我的記憶力剛好還不錯。”

郁松年好像笑了,聲音傳到沈恕耳邊,叫他覺得劇院裏真的很悶,悶到他都有些熱了。

在劇院裏聊天到底不好,郁松年也沒有繼續說話,看完整部戲後,就是沈恕也從中察覺出趣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