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人不多,範曉娟包了個小巴,一群人跟旅行團一樣的熱鬧。

“聽說你爸爸來找過你們了?”陳冰有個耳報神。

“嗐,讓範曉軍趕跑了。”

“難怪我看他最近臉色不好。”陳冰說。

“他還能臉色不好呢,我以為他一點都不在意爸爸。”範曉娟對爸爸這兩個字挺陌生了已經,對於她來說,爸爸意味著什麽呢?

童年裏也沒有關於爸爸的記憶,只是一個斯斯文文的年輕人。

媽媽經常同她講,爸爸長得很好看,以前爸爸學校就在媽媽的學校隔壁,爸爸學校小,他們經常跑來打籃球,只要是唐同學在,學校的女孩子們都跑出去看。

“我對爸爸說不上恨,也說不上別的感情。”對於沒有感情的父親,範曉娟看的比較理性:“咱們國家領導人都有孩子沒找回來,那會兒找人確實很難,一旦搬個家,說不定就一輩子都見不到面了,我爸出去的時候是六六年,回來的時候是七五年,整整九年時間,物是人非。”

她不知道爸爸現在過得好不好,到底是在幹什麽。

有沒有人照顧,是否還記得媽媽。

她只記得媽媽永遠都會用期待和寬恕的語氣跟她講話:“爸爸是最喜歡圓圓的,但凡他能回來,肯定能回來看我們。”

那會兒去下放住牛棚的人比知青還辛苦。

最開始還能聯系上的。

“後面亂起來,媽媽的工作也幹不成了,就回了白山村,我姥姥原來也不在白山村住,大家是一起回去的,白山村原來是我們範家的祖宅,沒有那麽亂。”

“那你爸爸就沒找過?”

“可能找過吧,我媽媽也寄過信的,但是到我媽媽過世,他都沒有回來找過,我們都以為他死了,我爸本來身體就不好……”

“那你說姥姥會不會很生氣。”

“我姥姥是個很神奇的人,一般人生氣的事情她未必會生氣。”

“看出來了,咱姥姥不是一般人。”

就連陳冰也感覺到了,姥姥跟一般老人不一樣,從來就是從容優雅,她做事兒未必你當時能看懂是到底為啥,可是細品品,卻能感覺出來章法,就好像武林高手各顯神通,姥姥就是那個亂招裏面出大招的那個。

從嫁給範曉軍開始,陳冰就想好好組織一個新的家庭,也是願意拿姥姥這樣值得敬重的長輩當自己的親人看待的:“我覺得得讓姥姥知道,看看姥姥怎麽說呢?”

“這事兒靠譜,我姥姥一直不太喜歡我爸。”

“那你們爸爸的事情?”陳冰還有點好奇。

“你可別在我哥面前提及爸爸,他知道肯定翻臉。”

“你可太明智了,咱這回出來吃好喝好,泡溫泉你泡過沒有,泳衣你買了沒有?”

“沒——”

“酒店裏面還挺貴的。”

“我打算穿著大褂子下水。”範曉娟直接說。

這麽多人浩浩蕩蕩的去一個地方玩,還是第一次,兩個小孩最開心了,擠著坐都要在一起。

秦星辰一直在跟小當當比劃:“叫姐姐呀。”

小當當舉起胖乎乎的小手手:“雞雞。”

給秦星辰愁的呀,這孩子說話早,但是沒啥進步,最開始說的那些,現在還是那些,秦星辰捏捏他胖乎乎的小臉蛋說:“叫姐姐呀。”

小當當幹脆變成復讀機:“雞雞,雞雞,雞雞。”

秦星辰要郁悶死了,翻著肚皮假裝自己要打滾,小當當也要打滾,姐弟兩個鬧成一團。

學校也放假了,培訓學校趁著寒假要全天開班,老馬他們幾個一天要上八個小時的課,每天帶四個班,說起來也快過年了,範曉娟跟秦江討論起學校的事情來。

“在長寧路租了個老廠房,租期十年,假期就在準備裝修了,你看看怎麽整,咱家跟大哥家裏裝修,都是請的熟人吧。”

“你說劉工?”

“就是那個矮個子,山西人,黑黑瘦瘦的。”

“那是劉工,做完大哥家的裝修,人家包大工程去了,也不知道請不請得動,不過劉工做事還算細心,該算一分錢沒少算,該幹的活也沒少幹,我幫你問問,你們學校多大,要裝成什麽樣子啊。”

這會兒還是流行請熟人。

當初是範曉娟自己找的工程隊,做的也好,這回秦江還是想找那個小包工頭做。

範曉娟想了想,另外交代了秦江一些該注意的事兒,比如說學校嘛,不要用太多合稱建築材料,她知道九十年代有一段時間是白血病發病高峰期,跟這會兒裝修不講究也有幹系。

“別的我不說,學校都是孩子,一定要注意建築質量的問題,特別是甲醛排放跟苯排放,要達到標準值,三合板不要出現在學校範圍內,能用實木板材就用實木板。”

裝修木材裏面最“毒”的無非就是膠水和油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