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做戲(第2/4頁)

她搭著蘭月的手走向殿門,離得還有三兩丈遠時,一位二十余歲身著命婦朝服的女子啜泣著膝行過來:“太妃!”

顧燕時腳下頓住,蘭月先一步擋了過去。那命婦避開蘭月,硬是抓住顧燕時的裙擺。

她擡起臉,滿臉的淚痕:“太妃開恩!我家主君……我家主君上有年過半百的父母,下有尚不懂事的兒女,若他此番落罪,我們一家……”

“你是姜文柏的夫人?”顧燕時打斷她的話。

命婦連連點頭:“是。”

顧燕時稍稍向後一退,將裙擺從她手中扯了出來。

她沒底氣看眼前絕望的哭容,只得挪開視線才能將話說得心平氣和:“你夫君要我的命,我說不得什麽,因為那是朝務,不是私事。”

“如今他犯下死罪,亦是朝務,不是私事。”

言畢她復又提步,從那命婦身側稍稍一繞,直入慈敬殿。

那命婦還想求她,被蘭月一擋,她就已走遠了。

顧燕時步入慈敬殿寢殿,太後坐在茶榻一側,滿面疲憊。

她上前福了福,太後擡了下眼,神情懨懨:“坐吧。”

“謝太後。”顧燕時垂首,坐到茶榻另一側。掃了眼太後的神情,就主動道,“……太後別擔心,陛下情形尚可,只是因為前陣子的傷勢,身子還弱些,一下子急火攻心罷了。”

太後沉思良久,“嗯”了一聲,復又擡眼:“去小廚房,給靜太妃端些茶點來。”

顧燕時聽到這話,後脊不禁繃直了幾分。

她每每前來覲見,案頭總是有兩道茶點的,今日也一樣。太後卻又著意吩咐宮人再端些來,大有要她久留的意思,不知是有什麽要事要與她講。

她一時間正襟危坐,只等太後發話。

但直到另幾道點心端上來,太後也沒再說什麽。

顧燕時思量再三,輕聲發問:“不知太後有什麽吩咐?”

“沒什麽吩咐。”太後睃著她,笑了聲,“外頭那些人你也看見了。他們啊,各懷心思,有的是來為姜家求情的,有的是與姜家不睦,來趁機踩上一腳的。他們一個個心裏都急,你若留在宣室殿,免不了有糊塗人要堵到你面前,倒弄得你不好做人,還不如讓你到哀家這裏待著。”

顧燕時聞言頷首:“謝太後。”

太後指了指案頭:“這點心你嘗嘗看。”

“諾……”顧燕時小聲,依言拿了塊點心來嘗。太後見她吃起了點心,一時就沒再說什麽,直至她快吃完第二塊,太後的神思忽而一緊,怔怔啟唇:“哀家還是得多問一句。”

顧燕時忙道:“太後請說。”

太後看看她,平心靜氣:“皇帝真沒事?”

“真沒事。”顧燕時垂首答得老實。耳聞太後沉沉舒氣,又隱約聽到一句幾不可聞的:“沒事就好……”

她怔忪擡眸,卻見太後已又是那副淡泊的模樣,直讓她拿不準方才那一言是不是她聽錯了。

此後太後就沒再多說過什麽,只是留著她喝茶吃點心,一直留到了傍晚。

傍晚時宮門要落鎖,朝臣們無旨不得在宮中過夜。太後又是女眷,他們更不得整宿候在她殿前。

殿前因此順順當當地清凈了大半,只有幾名姜家來求情的女眷仍在殿前長跪不起,太後往窗外看了看,嫌她們行事太蠢,遂告訴顧燕時:“你從後門走吧。回宣室殿告訴張慶生多差些人守著,哀家看她們也不敢硬闖。”

“諾。”顧燕時恭謹福身,就從慈敬殿告了退。

自此之後她沒再到慈敬殿,但各方的議論半分不落地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首先便是那太常寺丞姜文柏已入了大獄。其實那日與蘇曜爭執的還有姜高懿本尊,只是姜太傅抱病已久,太後顧念他從前的功勞,讓他暫且留在府中安養罷了。

但因姜文柏入獄,朝臣們已爭執四起。想保姜家的自然不在少數,話裏話外無非是說姜家雖然此番做得出格了些,卻是好意。

欲借此除掉姜家的卻也大有人在,說出的話更義正辭嚴,斥責姜家為了一個靜太妃枉顧聖體安危乃是本末倒置。

第三日清晨,蘇曜從昏沉的睡意中醒來。

顧燕時早聽陳賓說過他今早應該會醒,她於是半夜就睡不著了。這兩日她都睡在茶榻上,醒來閑的沒事總忍不住盯著他看。

後來她索性下了茶榻,跑到拔步床那邊,輕手輕腳地摸進內側,與他一起躺著。

是以蘇曜醒來的時候,稍稍一動,就發覺身邊多了個人。

“你醒啦?”她溫柔的聲音裏帶著驚喜,“感覺如何?可有什麽不適麽?”

他怔了怔,不自覺地笑起來,翻身將她摟住:“沒有。”

“那就好……”她松氣,下意識地往他懷裏靠了靠,軟軟地依偎在她懷中。

蘇曜很滿意,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問她:“這兩日有什麽新鮮事?說給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