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三天後。

滿北市中心。

謝家公司。

作為滿北市崛起速度最快的新興公司, 這棟大樓一直備受矚目。

然而大樓頂層的那一間辦公室總是上著鎖,直達電梯門口還擺了牌子,禁止進入。時間久了, 難免會有各種各樣的傳言。

有說紛紜沒有定論。

但大家最感興趣的一種說法是, 一年前,謝總裁高調精裝了頂層的辦公室, 並向他的愛人求愛,結果被無情拒絕,從此心灰意冷再也不願意回到這個地方。

而今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直達電梯竟然重新投入使用, 時隔一年,頂層的辦公室開了,還連著開了三天三夜。

所有員工都暗地裏時刻注意著走進電梯的人,想要見識傳說中的那位總裁夫人。

但讓他們失望的是, 不斷進出電梯的都是西裝革履的陌生男士。

而他們總裁, 三天前上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頂層辦公室內。

房間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謝安珩獨自站在玻璃幕墻前。

他手裏握著一只表, 是從江裏打撈起來的謝行之的腕表。

不是特別名貴的款式, 但也不是謝行之從國內帶過去的那些表。

是他在國外重新買的, 而最關鍵的是這只表背後,工工整整地刻著三個字。

篆體,很好辨認, 因為正是他的名字——謝安珩。

謝安珩輕輕合上眼, 岑向陽在醫院裏對他聲聲控訴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

“這只手表, 當時他過生日, 病情又有很大的好轉, 我陪他去買的。”

“買完出門剛好碰見一個擺小攤刻字的老頭,他這個人就是心軟善良,見不得別人有一點可憐,給那老頭扔了幾塊錢,人家非要給他刻個字。”

“你哥哥毫不猶豫就說要刻你的名字!”

“他說你將來必定出人頭地,能成為最這樣也算沾了個光。”

“哥哥……”

謝安珩輕啟眼簾,眼眶通紅,眸子中滿是血絲。

從事發那天開始,他就幾乎沒能合過眼休息,只要一閉上眼睛,面前就是車毀人亡的那一幕,耳邊也凈是謝行之最後的那聲“哥哥向你道歉”。

輕緩又溫柔,一如當年。

謝安珩耷拉著眼皮,靜靜凝視秒針一下一下地走動,仿佛一個沒有生命的雕像。

他已經在這裏站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幾乎和整個背景融為一體。

“咚咚。”

有人敲響辦公室的門,總算打破了這一片寂靜。

謝安珩睫毛猛地一顫,迅速恢復淡漠的表情,握著那只手表走回辦公桌前坐下。

“進來。”

大門打開,一行人魚貫而入,以趙致殷領頭,看見辦公室內的裝潢,全都不約而同愣了半秒。

裝修風格簡約但又不失奢華,可原本應該十分明快溫馨的配色,此時此刻卻黯淡無光,配合著窗外烏雲密布的天氣,整個房間透露著一股空蕩又死氣沉沉的感覺。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放輕腳步。

辦公室中間是兩個面對面的辦公桌,謝安珩的那個靠著窗戶,他們在對向門的桌前停下,其中一人下意識想把面前的椅子推開一些,免得擋路。

但他的手剛伸到椅子上方,忽然感覺一股森寒的視線。

那人擡頭,正對上謝安珩的目光。

“……”他想起什麽,連忙將手收了回來,連帶著後退了小半步,再不敢碰這間辦公室裏的任何東西。

其他人也都在距離桌子幾厘米處站定。

“人還沒找到,但我查到了一些東西。”趙致殷率先開口。

謝安珩神色淡淡,沒有說話,只輕緩地點了一下頭。

剛剛準備伸手搬椅子的男人連忙接下話茬:“謝先生,我按照您說的調出了夏家老宅的完整監控,發現在事發前幾日,的確有一個年輕男子屢次從後花園徒手攀登墻壁,又通過墻上的窗戶翻進三樓臥室。”

“這個地方正好是監控的死角,只能拍到他翻進窗戶的畫面,而且他每次挑選的剛好是監控室和巡邏保鏢換班的空隙,時間很巧,但基本可以確定這個人就是夏嘉譽。”

謝安珩“嗯”一聲:“夏嘉譽現在人在哪?”

“事發當天清晨,他最後一次往樓上爬,好像手裏帶了什麽東西上去,放在窗台上就走了,但他這次回去經過大門的時候被施老夫人撞見。”男人如實稟報,“監控錄像裏只能看到他似乎和施老夫人發生了口角,又被她身邊的保鏢強行帶上了一輛車,後續夏嘉譽就再也沒有在老宅出現過。”

趙致殷道:“這樣看來,應該是他和我父親傳遞了消息。”

他把手中的文件遞給謝安珩。

後者翻開一看,動作頓住。

在場的人都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也都知道謝安珩現在的心情,霎時間沒人敢開腔。

最後還是趙致殷開口說:“這些都是那幾天裏,謝行之……寫給我父親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