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南瓜炸糕、鹵煮(第4/7頁)

昨天還頑強支撐的樹葉,兵敗如山倒,被強勁的秋風吹落一地,仿佛一夜之間,地面就黃了似的。

落葉隨著風滿地打滾,刷拉拉,平添寂寥。

偶爾有行人的腳踩上去,哢嚓嚓碎成一片。

趙阿姨直接穿了件羊絨大衣過來,“昨天晚上風刮了一晚上,可能要降溫了,小廖啊,你跟果果都要注意保暖……什麽這麽香?”

果果開心道:“是鹵煮!”

說完之後,她又轉頭問道:“舅舅,什麽是鹵煮?”

裏面戴著口罩的廖初聲音發悶,“……用鹵汁煮的好吃的。”

吃了就知道。

鹵煮是北京的一道傳統小吃。

做法相對粗豪:

將特質的面火燒、豬肺、豬腸放進提前調好的鹵汁兒裏煮,一般也會在裏面加豆幹。

這麽做出來的豬肉濃而不膩,是內臟愛好者們的心頭好。

再根據個人喜好來點蒜汁兒、腐乳、香菜什麽的,滿滿當當一大碗。

有點粗豪。

有點狂放。

甚至可以說不太講究,不登大雅之堂。

但你不能否認,這確實是一方百姓的最愛。

大腸小腸自不必說,懂得都懂,最愛那嚼勁和獨特口味。

還有豬肺。

不喜歡的覺得恐怖,可喜歡的,反而對裏頭“咯吱”作響的肺管子情有獨鐘。

嗨,圖的就是這一口!

面火燒質地緊實,所以才能跟下水一起煮,老半天都不待軟囊的。

等時候夠了,煮透了,一整鍋鹵汁的精華都在裏頭了。

咬起來也不費勁,軟滑,還帶著點兒死面特有的嚼頭。

夏半年,悶熱的時候來一碗。

千萬不能放涼了,那就不香了。

這個得趁熱吃,大口吃,從頭到腳憋出一身大汗。

再來一口冰鎮汽水,透心兒涼,那叫一個暢快!

冬半年,陰冷的時候叫一份。

必要親眼看著師傅從不斷翻滾著的鹵煮大鍋裏,用長筷子、長夾子夾出來,放在案板上現場剁碎。

必得是大鍋!

裏面紅棕色的鹵湯顏色濃到發褐,咕嘟嘟炸開大泡兒。

氤氳的熱氣無孔不入,叫你一顆心都跟著發癢。

趁熱連湯帶水唏哩呼嚕一通塞,滿口異香。

連帶著骨頭縫兒裏剛鉆進去的那點寒氣,也都隨著薄汗一起排出。

一份,主食和菜肉都有了,管飽!

這就是勞動人民樸實的智慧。

不愛吃的也沒關系,店裏還有固定的燒肉夾饃。

來了,就別想餓著出門。

這會兒廖初把鹵煮煮好,等會兒只需要烙白饃即可。

鹵煮裝碗、切肉夾饃等非關鍵步驟,都有後廚的幫手做。

幾分鐘後,余渝縮著脖子進來,鼻尖凍得微微泛紅。

跟個兔子似的。

他不斷往手上哈氣,“好冷好冷!”

他是南方人,有點受不了北方瞬間尖銳的北風。

不過聽說這邊冬天有集體供暖,會很舒服。

果果拍著自己身邊的座位,“魚魚老師,這裏呀!”

余渝剛過去,就發現她的眼睛好像微微有點腫,“廖先生,她眼睛怎麽了?沒睡好嗎,還是發炎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說這事兒,廖初也是啼笑皆非。

他挑開掛在廚房門口擋油煙的半截竹簾,對果果道:“你自己告訴余渝老師,昨晚誰哭鼻子了?”

見余渝和趙阿姨都往這邊看,果果立刻用自己的小肉手擋住臉蛋,縮著小身體,嘿嘿直笑。

孩子大了,知道害羞了。

廖初失笑。

昨天晚上他關門後盤賬,果果就在旁邊畫畫。

過了會兒,小姑娘看著舅舅寫滿紙,突然說要學寫字。

孩子有上進心是好事,廖初就問她想寫什麽?

小姑娘不假思索道:“我想寫舅舅和果果的名字。”

她聽別人說,名字很重要的。

廖初揚了揚眉毛,“很難的。”

當時還不知道事情嚴重性的小姑娘拼命點頭,“果果是勇敢的小朋友,不怕困難。”

然後她就給寫哭了。

“嗚嗚嗚,為什麽筆劃這麽多?”

小姑娘趴在桌上,右手拿著水彩筆,笨拙地在A4紙上劃拉,左胳膊不斷擡起擦臉。

大顆大顆的淚珠,像黃豆一樣噼裏啪啦落下來,看上去好慘。

廖初就覺得她又慘又好笑,摸著毛茸茸的小腦瓜道:“咱們先寫點別的,好不好?”

“廖”這個姓氏,別說小孩了,就連他這個成年人都經常覺得麻煩。

開局地獄模式。

然而,小姑娘也不知是隨了誰,天生一股倔勁,越不讓她幹的事兒越想幹。

就見果果抽噎著搖頭,“不,不要,老師說勇敢的小朋友不可以輕易放棄……”

可是,可是……

她低頭看著那仿佛永無盡頭的姓氏,再一次絕望大哭起來。

為什麽筆劃這麽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