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第2/3頁)

胥嫻一張張比對,兩個小時後,居然真的從三百張找出了兩張被修改過的仿真數據。

和初始數據相比,這兩份數據改動的幅度並不算大。

如果不是將全部數據放在一起做了混合分析,只怕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數據被動過手腳。

偏偏是更換了數據,才成功得到想要的結果。

胥嫻思緒混亂,隱約可以猜測到這兩份數據究竟從何而來。

她的腦海裏,又一次回憶起和裴儀相處的點點滴滴。

很顯然,那些有意無意的曖昧,沒有一次——

不是帶著目的的刻意接近。

從琴室出來,已是夜裏十點。

裴儀手裏提著包,站在馬路邊等司機來接自己回家。

看到胥嫻出現的那一刻,她的表情有些驚訝,但很快就平靜如初。

她沒有動,依舊站在原地,等著胥嫻像以往那樣,像一只黏人又膽小的可愛小狗狗,一看到她,就小心翼翼地湊過來。

兩人之間,隔著一條馬路。

就這麽遙遙望著,誰都沒有邁出第一步。

街邊有路燈,裴儀將胥嫻的臉看得分明。

上次見面,還是在周如光的辦公室裏,那時,胥嫻看向她的眼神不僅熱切,而且充滿向往,怎麽此時看著,卻那麽冷淡呢?

三分鐘過去,路燈下的女孩,依舊沒動。

裴儀察覺出不對,第一次,主動朝胥嫻走了過去。

“這麽晚了,是來找我嗎?”

“如果是來找我,為什麽站著不動?”

夜風吹過,裴儀的頭發輕輕飄動。

她的眼睛裏似乎有笑,眉眼間的傲慢消失,整個人顯得溫和了許多。

胥嫻望著這張清麗動人的臉,呼吸頓時亂了亂。

一瞬間,她甚至想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繼續配合眼前的女人把戲演下去。

但她做不到。

她抿抿唇,心裏有些難過,不知道這些天的相處之中,女人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當朋友。

她不是一個彎彎繞繞的人,腦子裏在想什麽,嘴裏就說了什麽。

“你是為了知道孕膜素的研究進度,所以才和我做朋友,是不是?”

“你早就知道老師那裏有孕膜的臨床病例,是不是?”

接連而來的兩聲質問,像是一根針,在裴儀心尖最柔軟的地方紮了一下。

她的眼神,一瞬間就慌了。

她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因為胥嫻的話,全都是對的。

她的接近,確實帶著目的。

她沒有說話,反而迅速將視線從胥嫻臉上移開。

心虛的表現、沉默的應答,已說明了一切。

被人利用的感覺,並不好受。

胥嫻的唇微松,眼睛裏不可抑制地浮出些許悲傷。

她沒有抓著這件事不放,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語氣又恢復了平常。

“我知道了。”

很冷淡的四個字,仿佛已經接受了自己被欺騙的事實。

裴儀仰起頭,眉頭微微蹙起。

“你不生氣嗎?”

怎麽會不生氣?

胥嫻沒做聲,只是嘆了口氣,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將話題轉移到了周如光身上。

“老師真的在用活人做藥物實驗嗎?”

裴儀聞聲一滯,眼底湧出些糾結。

她在思考,胥嫻是不是一個信得過的人。

結果顯而易見。

她選擇了信任。

她搖搖頭,將周如光暗地裏做的那些事,都說了出來。

“不是藥物實驗。”

“是比藥物實驗——更加可怕的事。”

真相,遠遠超出胥嫻的想象。

她不敢相信自己最尊敬的老師,背地裏居然做了這麽多惡毒的事。

她覺得匪夷所思。

“這些照片,是我在爸爸的書房偷偷拍的,你是醫生,應該知道這份文件代表著什麽。”

胥嫻接過手機,略略一翻,一眼就看了出來,那兩份被改動的數據,正是出自於裴儀偷拍到的文件。

事已至此,由不得她不信。

她不禁膽寒,沒多會兒,後背已覆滿冷汗。

意識到裴儀想做什麽後,她的眸中,全是震驚。

“你想舉報老師?”

裴儀點點頭,神色淡然。

“是,我是想舉報他。”

“但不是現在,至少,要等他脫離裴家。”

胥嫻眉頭緊鎖。

站在外人角度,她很難理解裴儀為什麽可以這麽堅決地大義滅親。

“我沒有說你做的不對。”

“只是,他是你的爸爸,為什麽?”

裴儀聞聲冷笑,將兩只手伸了出來。

“就憑我的手都病成了這樣,他還不肯讓我安心治病。”

“就憑他騙了裴家所有人,包括我的媽媽,我的哥哥們,還有我。”

“就憑他這二十四年來囚禁的女孩,不是別人,是他的親生女兒,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