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3頁)

宋箬又說:“本是想問問常舍人,可近日鮮少見他入宮,便只好來問皇兄了。”

徐墨懷聽她提起常沛,面色變了變,說道:“你若有事問朕便好,無需與他多言。”

宋箬提起這些事,語氣也不禁低落起來。“倘若母後看到自己的女兒原是這副模樣,在天之靈也會不願見我吧。”

徐墨懷皺起眉,說道:“何必妄自菲薄。”

宋箬卻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其實皇兄也在心底認為我不如徐晚音,她的手是執筆拈花的手,而我卻要用這雙手織布繡花,卑躬屈膝地討一份賞錢。一步之差,便是雲泥之別,母後倘若活著,也不會喜歡我這樣的女兒。”

徐墨懷才從含象殿出來,此刻再聽宋箬口中說出這樣的話,不禁反駁道:“朕不曾這樣想過。”

說完後,他又覺得可笑,從前徐晚音提起宋箬,他的確在心中鄙夷她一個繡娘不知天高地厚,卑賤之人妄圖去爭搶公主的夫婿,誰知最後被他所蔑視的人才是他的胞妹,與他本是一家人。

他瞧著宋箬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如今的日子,比起從前如何?”

縱使會被人輕視,也一樣得到了榮華富貴不是嗎,又有何不好?

宋箬想了想,還是說:“比起從前自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只是偶爾會覺得一個人孤單。”

她看出徐墨懷的不解,又說道:“大概是習慣了從前的日子,再到宮裏來便有些格格不入,好似自己的公主身份是偷來的,與人說話也沒什麽底氣。”

宋箬的話裏自然有誇大的成分,她從不是個會讓自己吃虧的人,可說的也的確是實話,這宮裏的人看她,總是會拿她與徐晚音比較,二人一個養尊處優,一個受盡坎坷,言行舉止的差別並非一星半點。

徐墨懷想到了蘇燕,是否蘇燕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可她與宋箬並不相同,宋箬費盡心機,選擇了回到宮裏,而蘇燕是被他強行留在此處,宋箬有了公主的身份在,依然會被人明裏暗裏地輕視,更何況是蘇燕。

她是不是也覺得孤單。

徐墨懷沉默片刻,開口道:“日後倘若有不順心的事,你可以來找朕。”

比起徐晚音驕縱,無論什麽都要找他哭訴,宋箬卻與他十分疏離。

大抵也與宮中的傳聞相關,宋箬進宮這麽久,如何半點懷疑都沒有,只怕早對他有了戒備之心。

宋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話,與他行了一禮,也不再問忌日的事了。

——

自蘇燕酒醉質問過徐墨懷後,她似乎也想通了什麽事,不再離開含象殿,無論教她讀書識字的先生怎麽訓斥,都只乖順地應著,從不反駁一句不好。可惜她在讀書上大抵是真的沒天分,學得慢悟性低,即便徐墨懷親自教她,也能被她氣得半晌無話。

徐墨懷罰了當日在場的所有後妃抄寫十遍《道德經》,否則不許踏出殿門半步,這件事蘇燕也是後來才知曉。

分明他是最不尊道貴德的人,要抄也該是他先抄。蘇燕有些感嘆,這麽多如花似玉的貴女,奈何時運不濟,做了徐墨懷的後妃,倘若他有半點不順心,將誰殺了丟去喂老虎,一樣能編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不受苛責。

除了時常去看一眼張大夫外,蘇燕不再與任何人往來,性子也安靜了許多。夜裏如從前一般,無論徐墨懷如何折騰,她都啞巴了似的不肯吭聲,指甲卻半點不留情,在他身上撓出血痕惹得他吃痛,臨了去上朝,還有朝臣頻頻去看他脖頸的劃痕。

蘇燕從前是山間清泉,如今卻像一潭死水,偶爾被徐墨懷撩動幾下,稍微帶起些水花,便沒有更多的反應了。

張大夫似乎也看出了蘇燕過得並不高興,只能與她說些從前的趣事逗她開心。偶爾與張大夫說起過去,她才能想起來,自己從前其實是個潑辣的性子。

回去的路上她遠遠地望見了孟鶴之,便低頭走得更快了些,不願與他扯上什麽幹系。孟鶴之大概也明白她的意思,在看到她的時候步子僅稍稍一頓,二人擦肩而過,一句話都沒有說。

次日蘇燕去紫宸殿讓徐墨懷查閱功課,等她到了,徐墨懷卻在亭中與人下棋。

蘇燕本想等著他,薛奉卻讓蘇燕過去。等她走近了,才看到徐墨懷對面坐著的孟鶴之。

他似乎正遇到了難處,望著棋盤眉頭緊蹙,而他對面徐墨懷則氣定神閑地喝著茶,聽到腳步聲便朝她看了過來。

孟鶴之總算找到了解法,立刻落下一子,緊接著才將注意力放到來人身上。

蘇燕與孟鶴之的目光一交匯,二人面色皆是微微一變,還要強裝著鎮定不讓徐墨懷察覺出異常。

不等她收回目光,便聽見棋子落於棋盤上,磕出不小的聲響,也不知是使了多大力,好似要將棋子磕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