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蘇燕被帶到中宮面對林馥,心中其實是有些忐忑的,畢竟徐墨懷的人隨身跟著她,她見了誰說了什麽話都不能逃脫他的掌控,好在林馥將她帶入內室,他們只在一邊遠遠地看著,不至於也掏出個本子來記錄她們說的話。

林馥也顧忌到這一層,聲音放得很輕。

“你說話呀,她去哪兒了?”

蘇燕面露歉疚,小聲道:“我在幽州的時候被李騁給搶了去,林拾便與我分開了,如今她的去向我也不清楚,實在是對不住……”

林馥的神情略顯失落,好在這消息也不算太壞,她相信林拾能護好自己,只是……

“你竟真的回來了。”

起初她得知徐墨懷回宮,身邊還帶著什麽蘇美人,還當是蘇燕習慣了錦衣玉食,不願再回去做個普通的農婦,心中還有幾分對蘇燕的怨懟。

蘇燕也怕林馥誤會,解釋道:“我是被當做叛賊的姬妾給抓進了軍營,陰差陽錯才撞見了皇帝。”

“罷了,既然陛下沒有追究你的意思,便好好地留在宮裏吧。”林馥總覺著蘇燕在的時候,徐墨懷的精力還能被分走些,蘇燕一走,他便愈發顯得性情古怪,偶爾幾次到後宮來,小坐片刻便匆匆走了。

即便嬪妃們再想得到他的寵幸,連續幾次希望落空,心中不免也有了怨氣,背地裏都說他有隱疾。

“娘娘說得是。”好死不如賴活,既然回來了總能找到一個活法,旁人說她卑賤,她也不會掉塊肉。蘇燕只能逼自己這麽想,好讓心裏好受些。

林馥提醒她:“陛下始終懷疑是我與你串通才叫你跑了,如今處處看我不順眼,時常盤查我身邊的人,日後是不能再幫你了。”

“娘娘的大恩大德,我永遠不會忘,”蘇燕低落道。“雖說兜兜轉轉又回了宮裏,至少在幽州那一年過得也算稱心。”

蘇燕與林馥說了沒多久,便有人來催促,說是徐墨懷讓她回去,無奈之下蘇燕又急著趕了回去。

他在紫宸殿處理公務,實際上並不需要蘇燕做什麽事,只是很長一段時日她都伴在身邊,如今蘇燕離了他不過幾個時辰,他便覺得蘇燕又背著他不知在謀劃著什麽。好似只有將她放在身邊,只要一擡眼便能看見,才能叫他安心。

在徐墨懷離宮的這段時日裏,除了常沛,政事還托付給了其他人,並未徹底松手不管,因此恒王與其他世家妄圖造反,他第一時間便能得知,立刻帶了人回長安平亂。一群烏合之眾連皇宮的大門都沒能踏破,人頭便被掛在了街口示眾。

徐墨懷斜睨了她一眼,問道:“你與皇後有何好敘舊,她找你說什麽?”

蘇燕在他身邊坐下,不耐煩道:“從前不是陛下讓我中宮做奴婢,皇後待我好,如今我突然回宮,關切我兩句有什麽好奇怪的。”

徐墨懷冷笑一聲,警告道:“你如今真是愈發放肆了,與朕說話也忘了方寸。”

蘇燕知道徐墨懷如今不會輕易責罰她,也不屑在他面前奴顏婢膝,反正無論如何她都快活不到哪兒去。

徐墨懷說完這話,果真沒有再理會她。

沒過多久,便有夫子到殿內教蘇燕識字。

她本就不認得什麽,偏生徐墨懷對她的要求極高,那夫子也沒想到蘇燕會是大字不識,連官宦家中五六歲的孩童還不如,教蘇燕的過程中心中不滿,訓斥了她兩句,她也羞紅著臉低頭認錯。

蘇燕知道讓一個滿腹經綸的大儒來教她寫字,簡直是折辱了對方,也不敢有什麽不滿。但她也是個有脾氣要臉面的姑娘家,被人引經據典,言辭刻薄地嫌棄了一番,心裏也覺得十分委屈。又不是她非要學,何況她從小到大都沒人教,一來便要她學那樣難的東西,她又如何能懂得?

等那先生不耐地走了,蘇燕才松了一口氣。從前在雲塘鎮聽周胥講課,也從來沒覺著讀書識字這樣辛苦,好似將她丟到牢獄裏關了一整日般身心俱疲。

徐墨懷處理完政務,到偏殿去看蘇燕,就發現她正坐在書案前神情戚戚地發愣。

“可學到了什麽?”

蘇燕扭過頭幽怨地盯著他,沒出息道:“要不算了吧,那先生說我是朽木一塊,我聽了也覺著他說得對,興許我就不是讀書的料子……”

“不過是訓斥幾句,即便是朕與其他皇子,幼時也是這樣過來的,宮中侍奉的奴婢也要學著讀書認字,你既已做了朕的人,至少也要上進些。”徐墨懷的話聽著像是安慰,語氣卻冷硬萬分,仿佛是嘲弄一般。

蘇燕的臉色頓時更差了,這話好似她讀書識字,只是為了不給他丟臉一般。

但她氣憤了半晌也拿他沒法子,獨自委屈了一會兒,就被他攬入懷中動手動腳。

——

蘇燕回宮以後多在含象殿不外出,倘若外出了,也只會去相隔不遠的紫宸殿,徐墨懷即便是讓她在書房睡覺,也不肯叫她自己出去找些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