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2頁)

蘇燕強忍著畏懼,他卻將頭埋到了她的頸側,輕聲說道:“朕還是第一回給人喂藥。”

她因為發了熱病,此刻嗓子啞得厲害,也十分不願再與他多言。

過了一會兒,徐墨懷將她放下,揉了揉她發頂,說道:“朕改日再來看你。”

蘇燕想起周胥,終是忍不住,在他轉身的時候扯住了他的衣角。

她一開口,便覺得心中刺痛。“陛下……懇請放過周胥,他還有母親要奉養,如今已是淒慘萬分,請陛下饒他性命。”

徐墨懷並未立刻答話,良久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周胥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間。不過與他見上一面便哭腫了眼,想必是還未對他死心,你若做不到,朕可以幫你。”

蘇燕咬牙道:“自從婚宴之後,我與他再無幹系,此次不過是見到了母親舊物,想到她的墳塋孤零零留在馬家村,心中一時有些難過。若再害了周胥,我才是此生都要愧疚。”

徐墨懷傾下身,手落在她臉頰,而後將拇指落在她被吻到微微紅腫的唇上,曖昧至極地輕輕摩挲著,最後重重按下去,蘇燕不適地皺眉。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語氣微沉。“燕娘,我願意放過他,只希望你也乖巧些,永遠不要騙我。”

——

長安城中的青年才俊遍地都是,徐伯徽也常與他們混在一起。只是近日許久都不曾出過家門,因鬧著要娶一個胡姬,安慶王將他狠狠打了一頓,半月他後才能正常行走。

徐伯徽身邊時刻都有人看著,他怕拖累自己的心上人,沒敢立刻去見她,便進宮找徐墨懷說情了。

正巧徐墨懷不在,他等了一個時辰才等到他。

徐墨懷自然也聽聞他挨了一頓毒打的事,不難猜到他的來意。

“皇兄可算是回來了。”徐伯徽站起身,跟著徐墨懷走進紫宸殿,邊走邊說:“皇兄這樣聰慧,必定知道我的來意,還請你與我阿耶說兩句,倘若你開了口,他絕不會阻攔,我長這麽大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姑娘,你便做個好人,成全我們吧。”

徐墨懷徑自往前走,步履不曾慢下半分。

“倘若朕答應了,便是壞了皇室的規矩。太祖一生最厭惡胡人,戎馬一生,費盡心血才命胡虜屈服,大靖賤胡人已久,士族中人納胡姬為妾便令人恥笑,更何況是娶做正妻。你若想看安慶王在朝中啼哭不止,安慶王妃來殿外長跪,便盡管去,與朕何幹。”

無論怎麽說,徐墨懷都不肯放話替他說情。徐伯徽越說越氣悶,只覺得前路一片昏暗,忍不住氣憤道:“門第又如何,娶妻的人是我,他們為何死活要插手。即便祖上是胡人,如今阿依木也歸化大靖,早就是大靖的子民了,梁侍郎的兒子也娶了舞姬,我為何就娶不得,我不認為她低賤,我只喜歡她這樣的。”

徐墨懷漠然地聽著,風涼道:“自以為是。士族重門第,你娶了胡姬,破了百年的規矩,便是其中異類,他們容不得你,更不會承認你的妻子。”

徐伯徽悶悶不樂地低下頭,說道:“就沒有旁的法子了嗎?”

“當然有”,徐墨懷不耐道。“你自願放棄世子之位,做一名庶人,與心上人長相廝守,願意嗎?”

徐伯徽微張著嘴,愣愣地望著他,好一會兒了才面露難色地低下頭,小聲道:“除了這個呢……”

徐墨懷毫不意外地笑笑,沒有再理會他的糾纏。

——

蘇燕的病沒有持續太久,等她病好了,人也肉眼可見的消瘦了許多。

自從那以後,她已經好幾個夜裏不曾安睡,總是做著可怖的噩夢。

幾個侍女都怕極了那個裝著斷手的匣子,走路都刻意繞過,蘇燕只能白著臉去將它拿到遠處埋了。

蘇燕僅在青環苑走動,一直沒機會出去,更無法得知周胥如今的安危,她不相信徐墨懷說的話,一個字也不相信。

任蘇燕懇求哭泣了許久,又將自己一堆金銀珠玉送出去,碧荷才勉強同意,尋個友人幫她打聽周胥的下落,以及他在這京城中的住處。

周胥在尚輦局,是下九品的奉禦,按理說也住在京中,況且又被砍了手,這樣一個人並不算難找。

蘇燕在青環苑呆得喘不過氣,每日都害怕徐墨懷來找她,這樣的日子說是度日如年也不為過。何況徐墨懷陰晴不定,為人心胸狹隘,待她這樣的人更是想殺便殺。

她必須要離開,周胥也不能再留下,要走得越遠越好,最好能讓徐墨懷再也找不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