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蘇燕呆坐在床榻上好一會兒,見徐墨懷氣息平穩,似乎是睡著了,她才小心翼翼躺下。

此時已是深夜,她把自己縮在墻邊,搭著半截被褥很快就困了。

然而夜裏,蘇燕睡得正好,突然的失重感將她驚醒,隨後額頭撞上了東西,劇痛還沒讓她緩過神來,面前突然覆上一個陰影,一個力道落在她脖頸間,將她直接從地上提了起來。

落在她脖子上的手指越收越緊,蘇燕的呼吸被堵住,憋得臉色通紅,胸口都在悶悶地發疼。

蘇燕被這人嚇沒了半條魂,用力地拍打掐著她的那只手,同時還在努力出聲呼救,然而那些話一出口都變得破碎嘶啞。蘇燕不顧一切地掙紮,期間踢到了什麽東西,重物落地發出悶響。

過了一會兒,當她覺得自己眼前發黑,一陣天旋地轉的時候,落在她身上的力道突然卸了,蘇燕癱軟在地大口地喘著氣。

而方才還掐著她不放的人,像是被什麽砸到了一般,立刻退後了幾步。

月光從窗口漏進來,照見了徐墨懷滿是戾氣的一張臉,一雙眼猶如野獸般可怖。

蘇燕捂著脖子,身體蜷縮起來躲在床柱邊,恐懼又警惕地望著他。

徐墨懷僵站在原地,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蘇燕的反應,擡手捂著額頭,面色好似是痛苦一般,沒一會兒便踉蹌著走出了屋子。

蘇燕坐在地上,一直等人走了很久後,心跳才慢慢平穩下來。

徐墨懷就像個瘋子一樣。

當初才撿到徐墨懷的時候,他夜裏時常驚夢,倘若他猛得醒來見到身邊有人,立刻會警惕兇狠地瞪著她,就像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蘇燕以為是他受人暗害,才導致夜裏驚悸。

她只當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卻不曾想只不過是同榻而眠,她連徐墨懷一片衣角都沒碰到,卻險些被他給掐死。

蘇燕心神不寧地去插好門,確認這次不會被踢開了,這才拖著摔疼的腿回到榻上。

然而額頭實在疼得厲害,再一摸竟然已經微微腫起,她雖然有種劫後余生的慶幸,也有被無辜中傷的憤怒,一時間是怎麽都睡不著了。

一直等到了晨光熹微,似乎有婢女知道了昨夜發生什麽,一早便來服侍她起床洗漱,被與溫水一同送進屋的還有一小瓶藥膏。

蘇燕坐在鏡子前看到了額頭的青腫,心中是說不出的郁悶。

婢女似乎並不意外她的遭遇,甚至在蘇燕上完藥後,還疑惑地問:“只這兩處傷嗎?”

蘇燕嗓子又啞又疼,無奈道:“兩處不夠,你想讓我被打死?”

婢女訕笑一聲退下了,留下蘇燕獨自生悶氣。

早膳送來,她扒拉了兩口,喉嚨實在是疼痛難忍,喝口水都要疼,她只好放下筷子出去走一走。

青環苑裏稱得上是移步換景,蘇燕剛來的時候一直拘謹著沒出枕月居,這幾日才壯起膽子四處走走。起初跟著她的有四個侍者,到現在只剩一個婢女了。

大概是瞧她老實好糊弄,婢女嫌日頭太烈,都不肯出去。蘇燕在屋裏待著便有些害怕,出去走一走心情才算好些,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婢女催促道:“蘇娘子,我們這便回去吧。”

蘇燕也不想強迫人,點點頭道:“你不用跟著我,我自己走走。”

婢女臉色立刻沉下來,不悅道:“蘇娘子這說的是什麽話,主子的吩咐我們哪有不聽的道理。”

蘇燕正想說好,就聽幾聲狗叫突然近了,跑過來一只雪團似的狗,她嚇得渾身僵硬,不等要跑,那狗就迅速地撲上來撕扯她裙裾。

蘇燕發瘋似地甩開,將自己的裙子從狗嘴中奪下來,提著裙角一路狂奔想要躲起來,小狗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慘叫,打了個滾爬起來又朝著蘇燕追過去。

婢女見蘇燕被一只小狗嚇得倉皇逃竄,捂著嘴笑了起來,而後回廊跑過來一個衣著艷麗的女人,美目怒瞪,罵道:“方才誰打了我的狗?”

婢女認出她是常沛的寵妾,連忙擺手道:“不是我,娘子的狗我是萬萬不敢動的。”

何娘子聽了怒氣沖沖地帶人追過去,很快就見著了被嚇到邊哭邊往假山上躲的蘇燕。她面色蒼白地發抖,捂著耳朵坐在假山高處,底下才到她小腿高的小狗正對她齜牙咧嘴地狂吠。

何娘子還是第一次見人為了躲狗這般失態,都恨不得爬到假山頂上了。

然而眼看這女子衣著不凡,相貌也不錯,還被安置在青環苑這種地方,多半是常沛又收來的姬妾。

想到這種可能,何娘子心中惱火,罵道:“你是哪兒來的東西,還敢踢我的狗,給我滾下來!”

蘇燕捂著耳朵充耳不聞,顫聲說:“快把你的狗牽走!”

何娘子沒得到回答反被教做事,一時間怒火更甚,指著蘇燕說道:“來人,把這小賤人給我拽下來,我今日非要你給我狗磕頭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