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如今沒了莫淮,日子也一樣要過下去。她還是要攢錢去尋親,離開了馬家村,再也不用受這汙名和沒完沒了的騷擾。

馬六爹娘是不講理的潑貨,如今兒子被蘇燕打得不輕,必定是要沒臉沒皮上門討說法。蘇燕最煩和他們糾纏,和張大夫交代一聲便收拾了衣裳去鎮上,趕在他們來之間先避一避。

等蘇燕去了藥鋪,恰好撞見周胥,見她臉頰發紅還有些微腫,立刻嚴肅了神情,問她:“有人欺負你?”

“是村裏一個無賴,不礙事,他也沒討得了好。”蘇燕想起馬六一嘴的血便只想冷笑。

她從小便在村子裏受人欺負,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好脾氣,只要能還手就絕不忍著,倘若馬六下次再犯,她便是去衙門蹲大牢也得廢了他下身的二兩肉。

周胥掃了她一眼,又問:“身上可還有傷?”

“自然沒有”,蘇燕說完就將籮筐放在地上,從裏面掏出一個灰撲撲的布袋遞給他。“這是我在山上摘的桃子,先生若不嫌棄就拿回去嘗嘗吧。”

周胥向她道了謝,接過桃子後問她:“你這幾日可還回去?”

蘇燕也正愁此事,說道:“還是不回了,先在東家這兒避著。馬六一家子混賬東西,指不準要找我算賬,我回去必定是不得安生,在鎮上待著他若敢為難我,我便跑去官府找縣令。”

周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你若應付不來,來我家避一避也是好的。”

“總是麻煩先生,我心中也過意不去。”

周胥笑了笑,說道:“你若不想麻煩我,才會讓我心中過意不去。”

緊接著他又問:“近日你可收到那位郎君的回信了?”

蘇燕搖了搖頭,眼神中難掩失落:“尚未收到。”

周胥沉默片刻,寬慰道:“聽聞大靖如今正動蕩,太子已經回朝了,恐怕不日便要登基,正忙著清掃逆黨,京畿道起了兵亂還在鎮壓,興許書信也要耽擱些時日,你且不要太心急了。”

蘇燕點點頭,卻發現周胥面色似乎不好,問道:“周先生有煩心事?”

他嘆了口氣,說:“兩年前聖上便說要推行科舉,遭到那些名門望族的反對,聽聞當朝太子手段強硬,眼看科舉便要推行了,卻突然出事。如今即便太子回京,也要收斂著再不能與士族硬碰硬,推行科舉只怕也是不了了之。”

蘇燕聽得一頭霧水,也不知道科舉是什麽,只大概明白周胥是希望科舉推行的。“這科舉到底是做什麽的,為什麽皇上想推行,那些名門望族還敢不答應?天子不是說一不二的嗎?”

周胥知道和蘇燕說這些,她多半是不明白的,便只說:“如今在朝為官看重門第,倘若有才能,若得不到舉薦也是無用,然而那些士族只肯提拔自家人,哪裏輪得到我們這些寒門,若科舉推行,便是窮苦人家也能憑著才學入仕……”

蘇燕聽懂了,恍然大悟道:“周先生想當官啊!”

被她這麽直白的指出來,周胥略有些尷尬地低眉,小聲道:“周家沒落,我卻只能屈居山野之間,無顏面對先祖。何況士族中人多腐敗,為官本該是能者居上,叫他們都占了去,實屬不公。”

蘇燕聽出他這話是有幾分憤慨在裏面的,安慰道:“不是說這太子手段強硬,說不準也是暫時忍著,日後肯定還會推行科舉。先生這樣的才學,只在私塾中教書確實是委屈了……”

周胥聽到她這番話,緊皺的眉似乎也舒展了不少。

“你不是今日還要寄信去嗎?若有不懂的便來問我。”

“多謝了。”

——

皇上的身子只怕是撐不過這個夏天了,宮人們都議論紛紛,猜測著徐墨懷何時即位。

他本人卻對父皇的身子不大關心,只去見了一面,看著那面如枯槁的父皇,用嘔啞的嗓音交代後事,末了便雙眼渾濁地望著帳頂,喉嚨裏發出呼嚕的氣聲,也不知在念叨著誰,總歸不會是他。

當今太子並不受寵,最初的太子也不是他,這件事在宮中稱不上秘密。不過他的謀略才識都是皇子中最出眾的那一個,最後還是扳倒了自己的兄弟,成功坐上了太子之位。興許正是因為幼時和父皇就不親近,如今看著他快死了,徐墨懷心中也沒什麽感受,反而有些惱火他丟了一堆爛攤子要他清理。

等徐墨懷準備回東宮的時候,便有人有意無意提起要他添幾位侍妾的事。

這幫混賬管東管西,連太子的床榻都要關心。徐墨懷只覺得厭煩,找了理由回絕。

正好與林馥的婚期也該定下了,林氏家風嚴苛最看不慣淫靡做派,都快成親了還不斷往後院添侍妾,說出去還叫人以為他瞧不上林馥。

東宮靜悄悄的,連樹上擾人的夏蟬都被捕了個幹凈,只有風吹枝葉的婆娑聲響,宮人們走動的腳步聲都很輕,和大吵大鬧的蘇燕一點都不一樣。她只要回家了,還不等進屋就要喚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