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莫淮洗凈了臉,雖面上有傷,也不影響他的英俊,舉手投足間更是帶著一種清貴的氣度。蘇燕本來還心疼自己的錢財,但他言語間多次感謝,又對她好一番誇贊,她便不再計較了。

總歸是個有錢人家的,日後念及恩情回報於她,也吃虧不到哪去。

便是如此想著,蘇燕將他留在了家中養傷,二人朝夕相處,一留就是小半年。

蘇燕做好了簡單的飯菜,先去給那跛腳大夫送了一份。回屋的時候莫淮已經將飯菜在桌上擺好了,用熱水將筷子漱過一遍,再拿幹凈的巾帕擦幹,這才慢條斯理地用飯。

蘇燕知道他是富貴人家出身,難免規矩要多些,早就習慣了他這幅矜貴做派。勞累了半天,她幾口吃完了飯,洗漱一番便又背上了籮筐。

“燕娘,先等等。”莫淮咽下澀苦的茶水,從袖中抽出一張紙來遞給她。“我的傷已經快好了,你且幫我將這張告示貼在告示欄旁,若我的親信看到了,也好來尋我回去。”

蘇燕愣了一下,語氣克制不住地失落。“你要走了嗎?”

莫淮走過來,撫了撫她的手,寬慰道:“我總是要走的,何況他們尋到我也需時日。等我回去安排好一切事,再回來找你。”

她感受到手上的傳來的溫度,面上微微一熱,羞赧地點點頭,說道:“這次采了不少好東西,等我去鎮上賣了錢,應當能換幾塊好布,回來給你做一身新衣裳。”

莫淮如今走路還有些跛足,傷勢尚未好全,只送她到門口,溫聲道:“早些回來。”

蘇燕應了一聲,招招手出了院子。

看到蘇燕的背影,莫淮臉上的笑漸漸沉下去,只剩一片殘冷的灰燼。

——

去鎮子上有些腳程,蘇燕特意問過了同村的人,搭了牛車與他同去。正是春種的時候,清明才過,田野間都是忙作的農戶,偶爾有認識蘇燕的,還會與她打個招呼。

蘇燕小小年紀便沒了母親,自食其力將自己養活大,村子裏的好心人也時常關照她,只是偶爾也有些嘴巴不幹凈的無賴喜歡無端汙蔑。她隨母親生得貌美,即便是粗布荊釵也不掩她清麗面容,免不了要招惹些心懷不軌的人。

鎮子上亂哄哄的,蘇燕才下牛車,正小心避過地上積水的窪地,就聽背後一陣馬蹄聲,不等她猝不及防地往一邊避退,就被縱馬而過的官兵濺了一身的泥水。

她吸了一口氣,強壓下憤怒,回頭看了眼那幾個不長眼的官兵,嘴裏低聲咒罵了幾句,而旁邊的幾個行人也被禍害得不輕,正氣憤地對著那跑沒影兒的兵士破口大罵。

蘇燕沒法子,只能自認倒黴。藥鋪的東家與她相識已久,見她進門便先往筐裏瞄了一眼。

“這麽多,得跑好幾裏地吧?”

蘇燕蹲下來與他一起挑揀,說道:“可將我累得不輕,東家若真疼我不易,多算我幾文錢好了。”

藥鋪東家立刻唉聲嘆氣道:“這世道不好,誰不是一樣勞苦呢……”

這便是沒得談的意思了。蘇燕也沒指望他真的能多給幾文錢,只笑笑便罷了,老板正說著,又有人進來抓藥,便讓蘇燕自己先等等。

來抓藥的正是鎮上唯一一家私塾的先生,據說是個沒落士族的旁支後人,到他這代勉強能管個溫飽,因自己有些才識,便在鎮上辦了私塾。名喚周胥,五官周正,人也正年輕。

蘇燕對於讀書人總是多幾分敬重,見他來了,便笑盈盈地打了個招呼。

周胥這才注意到蹲在一邊挑揀草藥的她,忙拱手行了一禮,說道:“燕娘子,近日可好?”

“一切都好。”她說完,發現周胥正盯著她衣服上的泥水看,便沒好氣地說:“是方才幾個不長眼的府兵縱馬給濺的泥水,鎮上好端怎麽來了這麽多兵將,不知道還以為天子出巡呢。”

周胥驚訝道:“燕娘子還不知曉嗎?”

“知曉什麽?”

東家也聽著二人的談話,忍不住插話:“這你都不知曉,去年秦王謀反,太子屍首都沒找著,倒是那太子黨羽還鬧個不停,鬧要推翻秦王恢復正統。也不知怎麽的,秦王聽說太子沒死,還有下落了,又開始四處搜查,如今就搜到我們這處,家家戶戶都雞犬不寧。”

周胥也皺著眉,似乎對此事也不大樂意。

“秦王暴戾,底下人行事也一樣不講理。”

蘇燕仰頭說道:“好在我們只是平常人,這些事與我們幹系不大,等他們走了就好。”

周胥嘆了口氣,也點頭應了,隨後還將麻繩上紮著的鯉魚解下分了她一條,說道:“久不見你,剛好今日學生獻了兩條鯉魚,拿回去煲湯最好。”

蘇燕正要拒絕,他又說:“就當還你上次贈我蕨菜的禮,不必推拒了。”

東家裝好了藥材遞給周胥,順帶哄笑道:“你二人如此般配,結為夫妻恩恩愛愛多好,也不用再分什麽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