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4/11頁)

朱槿說話了。因他此時戴著面具,梨響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但從聲音的冰冷程度,不難推斷他此時有多憤怒:“你一個凡人,”他面向靜立於半空的國師,“竟能進入我的護身結界,還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帶走郡主,”冷笑了一聲,“你很不錯。”

國師垂眸,目光掃過長河之畔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得愣住了的眾人,最後落到朱槿身上,微微含笑:“這位施主像是看不大上凡人,那應該也是有來頭的了。貧道尚未證得仙骨,的確入不了你的結界,但擋不住貧道人緣好,借到了這去任何結界都如同前往無人之境的無聲笛。”說著右手裏果然化出一支通體雪白的白玉笛來,朱槿眸光微凝。

國師控著玉笛在手心輕輕一轉,不再理會朱槿,饒有興致地看向了方自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敏達王子。許是顧慮凡人耳力,那光輪再次下移了些許。

“你就是敏達王子?”國師同敏達寒暄,“方才貧道好像聽到王子同郡主說起明夜,王子看上去像是很期待明夜的樣子,”他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貧道倒不是故意潑你冷水,但貧道掐指一算,卻覺得王子你所期待的那個明夜,應該永遠不可能到來了。”

烏儺素人崇信天神,於光輪中乍見國師,本來以為是天神顯靈前來祝福熙烏結親,還在一邊震驚一邊榮幸,聽到這一番話,才反應過來是遇到了個妖人前來搶親。但此次迎親大巫師並沒有跟著來,他們也不懂妖法,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大家不禁面面相覷。

敏達王子素來沉穩,是個對陣中不摸清對方來路便絕不貿然出手之人,國師幾句話雖然咄咄逼人拉足了仇恨,敏達還是忍住了怒氣,淡聲問道:“不知閣下所說的永遠不可能到來,是什麽意思?”

國師奉連三之命前來拖時間,估摸著三殿下也該到了,因此對下面這些人也不是很上心,不鹹不淡地回敏達:“就是字面……”一句話還未說完,忽感身後風動。國師一驚,本能地向右一躲,躲避之間擡手將折扇一推,玄扇似有靈,帶著天步與成玉急退,在那堪比流矢的急速後退中,扇面忽然爆發出冷冽的玄光,將扇上二人籠罩其中。

國師一邊應付著自他身後聯袂襲來的昭曦和朱槿,一邊分神關注著玄扇動向,見扇上玄光氤氳,勉強松了口氣。

在國師同帝昭曦及那戴著銀面具的蒙面人正面交手時,天步注意到橋中央立著的那個蒙面人突然化光消失,方明白對方應是在粟及同敏達寒暄時,趁粟及不備使了障眼法。這障眼法如此精致,竟將他倆都騙過去了,看來果真如粟及所說,對方的來頭不小,不知他能否抵擋得住。

然不待天步為國師多考慮,她這一處也很快迎來了攻擊。姚黃、紫優曇和梨響三只妖飛快追上了她們,就立在幾步開外,各自分據一方,全力圍攻著將她和成玉嚴密保護起來的玄光結界。隨連三下界的天步雖無法力傍身,然此時棲於玄扇之上,倒也並不如何擔心。

九重天上有鎖妖塔,暉耀海底亦有鎮厄淵,鎖妖塔鎖八荒惡妖,而那些生於四海海底的惡妖,則全被鎮壓在鎮厄淵的淵底。三殿下時常把玩於手中的玄扇與那深淵同名,亦名鎮厄,乃三殿下兩萬歲成年之時,親自前往鎮厄淵取來淵底寒鐵所造,扇成之時,東華帝君還為其加持了一部分鎮厄淵淵靈。可以說八荒排得上號的護體法器中,此扇僅次於東華帝君的天罡罩和墨淵上神的度生印,是極為厲害的存在。

且三殿下生來掌管四海,彼時東華帝君怕年幼的水神鎮不住四海的惡妖,特地閉關了六十年加固鎮厄淵:惡妖們若欲以術法闖淵,施了幾分法力,便要受幾分反噬。鎮厄扇同鎮厄淵源出一脈,自然也有此特性。

天步眼見得在姚黃一行的奮力圍攻之下,結界周身忽然爆發出一陣刺目的紅光,紅光過後,三只花妖滿身是血從高空跌落,不由生出幾分憐憫。

在玄光結界的護持之下,天步毫發無損,但國師就沒那麽幸運了。國師雖在全國朝的道士裏頭排第一,但此時對上的卻是朱槿和昭曦。這二位乃是洪荒尊神的神使,雖然因祖媞未歸位之故,朱槿和昭曦的法力有限,但對付國師也算綽綽有余了。更別提審時度勢的敏達王子見國師有失利之相,亦令侍衛們架起了箭陣,箭雨簌簌直向粟及。

國師腹背受敵,深悔方才沒跳上玄扇也躲進那堅固的護體結界裏頭,雖然扇面不大,結界挺小的,可他把自己縮起來在上頭擠一擠,應該也是擠得下的吧?國師一分心,局面更不樂觀,眼見昭曦的劍招從身後襲來,他閃身急躲,躲過了昭曦的劍鋒,然銀光一閃,卻被朱槿的劍氣挑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