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12頁)

三殿下把玩著手中的白晶茶蓋:“孤栦君欲尋何人?”

冥主似是忍耐了一會兒才道:“青之魔君的小兒子。”

“哦,南荒燕家的嫡子。”三殿下看了國師一眼,“我記得……叫什麽來著?”

國師當然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國師連青之魔君是個什麽鬼東西都不曉得,無辜地回看了三殿下一眼。

“燕池悟。”冥主代他回答了這個問題,表情卻像是完全不想提起這個名字。

“一個神族要尋一個魔族,這魔族的身份還非同尋常,”三殿下笑了笑,“孤栦君尋人的原因是何?”

冥主沉默了好半晌:“是家姊尋他。”國師注意到冥主的神色有點咬牙切齒。

三殿下終於將那白晶茶蓋放了回去,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我是聽聞畫樓女君當初遊歷南荒時,無意間救了一個少年。”

冥主微訝:“不愧是你,”停了停,“正是這個因由。”皺了皺眉,又是一陣咳嗽,緩下來後繼續道,“家姊孤傲,四海皆有聞,我也不知她為何竟救了一個魔族,還收了他為徒,醒來後看到她沉睡時給我的留書,也頗覺荒唐。聽說燕儺的這個小兒子除了長得好看外,別的一無是處。”眉頭擰得極緊,滿心不願卻逼不得已這個意思躍然眉上,“如今我仍覺此事荒唐,不能明白家姊她為何會收這麽一個蠢材為徒,但也不得不盡力,否則她醒來之時我無法交代。”

三殿下看了國師一眼:“你好像有話說?”

這種場合本不是國師能開口的場合,連三和謝孤栦一番對話國師也基本上沒太聽明白,不過關於謝孤栦說不懂他姐姐為何要收一個蠢材為徒這事兒,國師的確有自己的見解。國師遲疑了片刻,向謝孤栦道:“貧道是想著,冥主既說那位小燕公子長得好看,興許正是因他長得格外好看,令姊才破例收他為徒。”又向連三,有些訕訕地:“三殿下也知道這種事我們凡世有許多了。”

孤栦君立刻哼笑了一聲,不以為然:“若論容貌,四海八荒第一美人是青丘白淺,第二美人便是冥司畫樓,燕池悟再好看,總好看不過畫樓她自己,她為何要因一副不如她的皮囊而對燕池悟另眼相看?”

三殿下亦道:“八荒美人譜上,畫樓女君是略遜於青丘白淺,不過我也並不覺得白淺是最美的那一個,此事見仁見智罷了。”

聽得此言,謝孤栦面上現出滿意之色,沒再繼續為難國師。國師卻在心中搖了搖頭,想著冥主殿下你真以為三殿下潛台詞裏誇贊的是你姐姐麽,你太天真了。

國師一時間覺得自己很是敏銳,但又有點心灰意冷,因他作為一個道士,其實不應該在這種事上這樣敏銳。好道士們,一般都不這樣。國師憂愁了片刻。

沒多久連三便辭別了謝孤栦。

回程時國師沒忍住一顆求知好問之心,煩了連三一路。一路下來,國師才明白白冥主謝畫樓與黑冥主謝孤栦姐弟執掌冥司有些特別:這兩姐弟自出生之始便從不同時現世,白冥主執冥司時黑冥主沉睡,黑冥主執冥司時白冥主沉睡,因此謝孤栦才會說他姐姐留書給他令他照顧小燕。

同時,國師也明白了連三為何突然要尋找人祖阿布托的溯魂冊。

原來來冥司時三殿下已詢問過紅玉郡主關於南冉古書中所記載的祖媞神紅蓮子之事,但郡主回憶中,原冊中對祖媞神仙體化為紅蓮子後的去向並無記錄,他們所見的那一頁空白,在原冊中亦是一片空白。查找祖媞神的線索因此又斷了。

不過正巧他們此行是來冥司,冥司中藏著凡人的溯魂冊,故而連三他便順道來跟冥主借一借阿布托的冊子。

若阿布托仍在輪回之中,溯魂冊中可覓得他今在何世,又為何人,找出他來灌上一大碗憶川之水,便能知道那顆紅蓮子究竟去了何處,說不定便能尋到祖媞神的芳蹤。

國師此前一直懷疑連三壓根將尋找紅蓮子這事兒給忘了,乍聽他已將此事推進到這個地步,很是欣慰。

連三幹正經事兒的時候,國師還是很願意為他分憂的:“所以殿下讓我一起來見冥主,是因換阿布托溯魂冊這樁事,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是嗎?”國師很是主動,“此事上殿下若有什麽差遣,只管吩咐便是,粟及無有不從。”

三殿下看著他,面露困惑:“你能幫什麽忙?”

國師比三殿下還困惑:“如果我什麽忙都幫不上,殿下同冥主議論這樁大事卻帶著我,這是為何呢?”

“順道。”

國師跌了一下:“順道?順道……是何意?”

三殿下奇怪地看了國師一眼,像是不理解為何這麽簡單的事情他都看不明白:“有你在院中守著,你覺得那位自尊高過天的季世子,會去和阿玉說清楚,同她道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