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百家歸一

聞。早在春秋時,諸夏先民,便用菰葉包黍米成鶩(鴨)嘴狀,煮“角黍”為食;若換用竹筒烤熟而食,則稱“筒糉(粽)”。筒糉,便是後世“竹筒飯”。

先時,需以草木灰水,浸泡黍米。因水中含堿,故後世廣東稱之為“堿水粽”。待元、明時,裹葉料已從菰葉變為箬葉,後又改用蘆葦葉。除堿水換清水,黍米變糯米外。兼有豆沙、臘肉、蛋黃、松仁、蜜棗、胡桃等,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五月丙午,乃至陽之日。取日中陽氣最盛之時,墨門匠人,“取火於天”,“消煉五石,鑄以為器”,“摩勵生光,仰以向日”,“則火來至”,乃“取真火之道”也。

謂,“孤陰不長,獨則不生”。故,民人需避五月丙午。家家,關門閉戶,遮陰納涼。不可久居於外。以防被烈日灼傷。

陰陽五行,相生相克。薊王取至陽之日,競渡東流水上。乃取陰陽相濟之道也。

或有人問:薊王所立四大節慶,何無清明?

正因時下上巳,便為後世清明之始也。

亦如王後所言。薊王擇三月上巳,與九九重陽之間。立五月丙午,為端午節。其用意,除楚漢合同,舉國同慶。亦有儒墨合流,之意也。

《禮記·樂記》:“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疏曰:“言天地萬物流動不息,會合齊同而變化者也。”《史記·李斯列傳》:“上下合同,可以長久;中外若一,事無表裏。”《鹽鐵論·險固》亦有:“王者,博愛遠施,外內合同。”

將墨門鑄陽燧之禮;並楚人三閭大夫之祭;及諸夏先民,食角黍之俗;合而為一。再引大酺之慶,並取“薰艾草、飲菖蒲;食角黍、賽龍舟”,為儀軌。可想而知,必將風行薊國,乃至大河上下,遠及大江南北。

具體施為,薊王已交由南宮少府,並國中署寺,協力操辦。毋需盡善盡美,只求不拘細禮(小節)。

《抱樸子·備闕》:“若以所短棄所長,則逸儕拔萃之才不用矣;責具體而論細禮,則匠世濟民之勛不著矣。”

自(薊)王於南宮立少府。又開春闈取女博士。女官充盈披香殿。然終歸,未經大事以歷練。為官何如,不得而知。此番,承辦國之大典,亦是治事大考也。

舉國上下,皆拭目以待。

如此說來。薊王欲令少府女官揚名,以證春闈選士之明。行拋磚引玉。亦為秋闈大考,積勢也。

薊王無小事。

立端午為國禮,天下議論紛紛。

楚漢相爭,四百年,余威猶存。楚禮不過江東,亦是約定俗成。薊國兼容並蓄,薊人包羅萬種。上下合同,大勢所趨。

門下署,鸞棲館。

“主公立端午,別有深意乎?”國事凡有不解,陳琳必求問許攸。

“然也。”許子遠落杯答曰:“乃舉秋闈也。”

“哦?”陳琳不由振奮:“課考取士。”

“非‘課考’,乃行‘科考’也。”許子遠守南閤祭酒。薊王問政二千石,必赫然在列。

“‘夫子之設科也,往者不追,來者不距’。”陳琳亦是飽學之士,這便醒悟:“設五學之科乎?”

“然也。”許子遠,欣然捧杯。

陳琳舉杯回敬。滿飲此杯,而後問:“何人可試秋闈。”

“唯太學生耳。”許攸知無不言。

“天下士林,海內名儒,又當何如?”陳琳必有此問。

“隴右四海館,薊西黃金台。另有光祿大夫舉四行,郡縣舉孝廉。便有隱者,坐於道旁,席地而歌,亦無不可。”許攸寬慰道。

“察、科,並立。”陳琳脫口而出。

“譬如,郡國並行。”許攸不勝唏噓:“我主之明,舉世罕見也。”

“兩漢四百年,未曾有也。”陳琳亦暗自嗟嘆。後人治學,非黑即白。薊王治國,陰陽相濟。此乃,儒家之精要也。吏治、法治,二治並行。繩之以法,春秋決獄。便是『儒法合流』之真諦。

諸夏學派,自上古至兩漢:《莊子·天下》有“百家之學”,《荀子·非十二子》余“十二子”,《呂氏春秋·不二》存“天下十豪”,《韓非子·顯學》唯剩“儒墨”。

薊王,獨尊儒術,並《荀子》入《五書》。築大儒學之基,融入墨門。『百家歸一』也。

設身處地,身臨其境。更加,飽讀詩書,才高八鬥。陳琳方足以體會。薊王之明,震古鑠今。

所謂先易後難。百家兼容並蓄,只剩儒法墨。儒法雖能合流,然墨門最終式微。於後世而言,墨門科技之力,無可比擬。一言蔽之,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無墨門在側,相生相克。儒家,難逢敵手,無以為鑒。乃至一家獨大,終淪為儒教。區分華夷,故步自封,禁錮人心,屈辱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