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叔至名到

霹靂發石,聲如其名。山崩地裂,如雷如霆。

金耳城墻,磚石迸濺。龜裂遊走,碎屑紛飛。

便有高塔,千瘡百孔,攔腰崩折。宛如置身,阿鼻地獄。城內民眾,鬼哭狼嚎,湧出家門。沿大街小巷,向王宮逃竄。不顧一切,只需能遠離河岸。

霹靂投石車,遠射八百步。為震懾城內金耳王,陳到遂命人瞄準城內一座僧伽藍旁,金頂窣堵坡(佛塔)。目測,當在射程之內。

胡玉領命。

便有數艘鬥艦,聞風而動。

此刻,金耳王宮。金耳王,正面色凝重,登高遠窺。便有寵臣進言,薊國機兵,雖可自河遠射。然必不過城門耳。我主毋慮。

見石砲,果轟城墻,並未遠擊。金耳王稍得心安。

不料呼嘯聲中。城內窣堵坡,金頂飛炸。碎石雨落。

前刻還誦經不斷,為城保平安之僧伽藍內僧侶,四散逃命。多有被碎石擊中。皮開肉綻,袈裟血染。刀劍無眼,落石亦如此般。

群臣惶恐至極。便是金耳王,亦驚怖莫名。分寸全無。

聞薊王此來,乃為滅佛國。如今來看,傳言非虛。我佛又遭劫難。

“為今之計,該當如何?”金耳王,當有此問。

“宜速向百乘求救。”寵臣進言:“再命大軍回轉。”

“依計行事。”金耳王,言聽計從。

便有二隊騎士,自南門出奔。稍後,分道揚鑣。一隊轉向東南,命陳兵國境之大軍回援。一隊折向西南,向羯陵伽國求援。

從金耳國,“西南行七百余裏,至羯陵伽國”。如前所言。百乘王朝,以案達羅、羯陵伽,二國最為強盛。

二隊騎士,此時分頭報信,正當適宜。

然金耳國行事,早被陳到預料。便有白毦精騎,預先設伏,截殺二路騎兵。

不久,便有殘兵逃回城中,哭訴袍澤皆死。

“再出信使。”金耳國,面無血色。

“喏!”

每隔一炷香,便有二隊信使出城。亦多有殘兵逃回。然必有人,破陣而出。只需將王命傳達。縱死傷慘重,亦在所不惜。

畢竟船少。石發半日,未能轟破城墻。待夜幕低垂,無從可辨。唯有鳴金收兵。此時,鬥艦上下,琉璃風燈、枝燈、信燈,次第點亮。堆光如晝,豪光怒放。

金耳王,驚怒交加。欺我國中無人乎。

少頃,便有白毦隊率登船。

“如何?”陳到先問。

“出城二十隊(波特提),放回八人,余下悉數被擒,得衣甲九十二,符傳二十。”隊率答曰。

“甚好。”陳到大喜:“依計行事。”

“喏!”

是夜,金耳城中百姓,藏身床下,瑟瑟發抖,不眠不休。天將露白,又聞戰鼓催命。

嗚呼哀哉,援軍何時至也!

又過一日。城墻搖搖欲墜,破城近在咫尺。大軍屯駐國境,內城空虛。城破之日,便是亡國滅種之時。生死關頭,金耳王,痛開國庫,重賞三軍。覓得勇夫,趁夜修補城墻,封堵城門,不提。

是夜,七百裏外,國境大營。

樓櫓守衛,忽見密林舉火,似有人馬穿行。

急忙吹號示警。

營中金耳兵卒,隨即上檣守備。

為何從身後來?

“休要放箭。”便有信使,舉火上前:“薊國水軍攻城,王命即可班師!”

“敕令何在?”檣上守將,高聲喝問。

“敕令在此。”信使高舉敕令。

“且射來。”主將又道。

“喏!”信使張弓搭箭,將廣幅布所書敕命射入營中。

取來一觀,如假包換。

守將又問:“兵符何在?”

“符傳在此。”信使打馬上前,人借馬勢,擲入營中。

敕令、兵符,雙全。守將焉能不信。

“速開營門。”

“喏!”一聲令下,營門徐徐升起。放一眾信使入內。

話說,區區人馬,不足百騎。即便有詐,入我大營,數萬精兵。又有何懼哉。

見砦門開啟。打頭信使,嘴角微微揚起。正是陳到無疑。

“爾等,退後。”身側信使,乃九譯令假扮。一問一答,皆由其代勞。月黑風高,人馬嘶鳴。又隔檣櫓深壕,如何能細辨。

“喏。”九譯令亦捉刀在手,稍稍勒馬退後。話說,漢家兒郎,允文允武。投筆從戎,又豈獨班定遠,專美於前。

吊橋落定,閘門高升。陳到這才驅馬上前。

百騎列隊,次第而進。眼看守將已下檣,正領人前來問話。

陳到遂驅馬迎上。

相風烏,神駒如龍。遠非身毒馬,中等身姿可比。先前居高俯瞰,且距離亦遠,未覺有異。

待步履平地。驟見高頭大馬,守將猛然一愣。

這便以梵語,出言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