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與世推移

“子遠,子遠。”

許攸步出天梯,正欲登車。忽聞頭上呼喚。仰面一觀,正是三樓雅座,陳琳探身。尊卑有序。薊王先行,百官陪駕。真二千石自為六百石先。陳琳等之不及,遂步下三樓,臨窗呼喚。

真二千石列,劉文、劉修等人,含笑而立。陳琳與許攸,乃故交好友。陳琳為國秉筆,壯有骨鯁。凡有無解,必問許攸。今日臨窗高呼,必是因此。

“諸君先行。”許攸遂命駕車禦者,裏道避讓。話說,薊人相交,意氣相投。君不見,主公劉備,少時四友,今日四義弟。陳琳六百石,卻與真二千石許攸交厚。此亦為許子遠,揚名也。

待二千石、比二千石,千石、比千石。車駕離場。陳琳這才隨同六百石列,姍姍來遲。

許子遠獨立車下,悠然自得。

六百石官,紛紛見禮。許攸亦從容回禮。

身前報館右丞衛覬,低聲勸道:“孔璋切莫再行此事。”

陳琳如何能不醒悟:“伯覦所言極是。”

“速去。”見百官駐足,衛覬又低聲催促:“與上官先行。”

“喏。”陳琳躬身出列,趨步先行。趕去與許攸相見。

《後漢書·任延傳》:“(任延)拜武威太守,(光武)帝親見,戒之曰:‘善事上官,無失名譽。’延對曰:‘臣聞‘忠臣不私,私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節;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詔。’帝嘆曰:‘卿言是也。’”

大漢吏治,足見一斑。

二人登車。陳琳面露愧色:“所慮不周,子遠勿怪。”言指讓許攸久等。

“無妨。”許攸笑道:“你我之間,何出此言。”

得衛覬相勸,陳琳已醒悟:“正因與子遠交厚,更不該陷子遠於窘迫。”

許攸眼中,暖意忽生:“孔璋之意,我已盡知。”

二人落座。許攸笑問:“何事急也?”

“乃為今日演武。”陳琳這便答曰:“不分勝負,該當如何?”

許攸笑道:“十取其八,又有何難?”

“勝負不分,如何擇選?”陳琳仍未能悟。

“二家兄弟,各取其一也。”許攸答曰。

“莫非……”陳琳幡然醒悟:“牙門末席,乃為許褚並龐德。”

“然也。”許攸答曰:“主公征身毒,必求一擊破之。國中精銳,需守衛河北,不可輕動。演武決勝,乃為盡取虎賁也。”

“原來如此。”陳琳心中疑慮,風吹雲散。

許攸又道:“上陵禮後,北匈奴、貴霜國使將歸。待河海解凍,樓船校尉郭祖,當攜輜重糧草,並東瀛(都護)府兵南下。兼並身毒,南州皆為漢土矣。”

“謝子遠解惑。”陳琳肅容行禮。

許攸亦含笑回禮。

尊卑有序,又相投意氣。私交無損公義。廟堂與江湖,一袖之隔,咫尺之間。爽烈國風,非親臨,不可盡知也。

話說,如許攸、陳琳這般,三五好友,一眾親朋,乃至扶老攜幼,舉族來投者,屢見不鮮。薊王知人善用,明以照奸。更加高薪養廉,多措並舉,薊國吏治之清明。百年難得一見。終歸是“馬瘦毛長,人窮志短”。如賈詡、李儒、許攸這般,才智得舒。養浩然正氣,立君子威風,屹立於天地之間。“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便是世道人心。常聞人心不古,世道又古否。

何為世道,人間正道也。若舉世皆濁,又有幾人能獨善其身。上行而下效。如賈詡、李儒、許攸等,聰明絕頂,智多近妖。為善其身,必無所不用其極。世人皆濁,於是淈泥揚波,興風作浪,末世不遠矣。

此便是漁父所言:“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

世道如何,“聖人”便當如何。能順其自然,又引人向善。便是內聖而外王。

混沌不分,譬如天地初開。如何行事,且看我薊王。一金知人心,先分善惡清濁。再涓滴成河,百川到海。淬煉民情國風,重鑄世道人心。教化萬民,向化四裔。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樹德務滋,除惡務本。奸惡之徒,無從遁形。

不世之明主也。

六戰。趙雲、陳到對張郃、馬超。

萬眾矚目。

話說。趙雲、陳到、連戰連勝。已鎖定四將席位。更加演武十五器俱全。張郃、馬超,首戰輪空。只得新器十五。因成弱勢。

若將余下四器補足,足需百億。便富可敵國,亦有心無力。

不等明日出戰。街頭巷尾,茶余飯後,國人已議論紛紛。

若只得一器,當擇十一。霹靂飛鬥車,送女仙飛刺工師,可破十五器。

若能得二器,當擇十一並十四。群鴉火雨,巨大威力。可滅敵陣諸器。或有人言,十二器,霹靂子母雷,亦是大殺器。濃煙嗆鼻,無從立足,兵器再無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