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同道中人

“瑞輪蓂莢”水運計時器,距後世能隨身攜帶的“懷表”,還很遠。然原理皆通。只需精工細作,不斷縮減尺寸。終有一日,大漢當領先世界千年,獲得可隨身攜帶的精確計時器。

隴右大震關,雲霞殿。

雲霞織室,機杼聲不斷。

慧妃與當素、當昔二美人,正相伴而織。薊王東歸前,慧妃命宮女置備織機,營造織室。言道,待夫君東去,便領宮中妃嬪,夜夜織布,以待君歸。

薊王東去後,一切皆如先前所言。所織絲錦,多用來為夫君,量體裁衣。劉備雖遠在薊國,然身形尺寸,慧妃等夜夜丈量,如何能不心知肚明,深入髓裏。

大震關首,戒備森嚴。雲霞殿中,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雲霞女衛,素紗套裝貼身,內穿百花戰裙,上罩金麟寶鎧,外裹雪狼短皮氅。披身寶甲,乃是劉備先前命將作館良匠,不計工本,為亞馬遜禦衛量身鍛造的“獵神套裝”。亞馬遜隨薊王東歸,殿中陳設,亦歸雲霞衛所用。人數亦相當,皆是三百人。

“姐姐,夜已深。且去安寢吧。”當昔停下機杼。

“好。”機織一夜,慧妃亦顯疲憊。

三人整理好織機,相伴出室,返回寢宮。

廊內宮女,或坐或立,悄無聲息。本以為熟睡,豈料剛過轉角,忽見一人,白衣獨立。

“你是何人?”當昔厲聲發問。

“天師道,張玉蘭。”白衣人自報家門。

當素渾身一凜:“意欲何為!”

白衣女道,身如鬼魅,一閃近前:“取你性命。”

話音未落,寒芒慣胸。

當素美目圓睜,登時氣絕。

隨手拔劍,帶出一抹血箭。順勢一抹,割斷當昔咽喉。

當素、當昔,不分先後,倒地斃命。

只剩當中慧妃一人:“我等一介女流,與貴教並無仇怨。與仙姑素未蒙面。為何置我等於死地。”

白衣女道眸中愧色一閃而逝:“逼不得已,造化弄人。”

音猶在耳,寒芒慣胸而入,透背而出。

慘叫尚未出喉,便被熱血所堵。女道咬牙拔劍。

慧妃猛噴一口血箭,仰面倒地。目眥欲裂,氣絕身亡。

徐徐撤袖,移開斑斑血跡。女道垂首默哀,片刻後轉身離去。

“嗯?”將走數步,忽覺身後有異。猛回頭,只見胸口熱血長流的慧妃,竟掙紮起身。

想也不想,一劍追身。

仍從創口刺入。又轉腕將心腔絞碎。

任憑胸前熱血噴湧,慧妃竟無動於衷:“我等一介女流,與貴教並無仇怨。與仙姑素未蒙面。為何置我等於死地。”

聲調、語氣,輕慢、緩急。皆與先前一般無二。

女道毛骨悚然,卻又急忙屏氣凝神:“逼不得已,造化弄人!”

反手拔出,又一劍刺穿慧妃咽喉。

“我等一介女流,與貴教並無仇怨。與仙姑素未蒙面。為何置我等於死地。”

“刺破喉嚨,竟還能出聲。”女道咬牙穩住心神,飛身後撤。

兩眼一花。慧妃一張似笑非笑,慘白無血的絕色嬌顏,竟近在咫尺。鼻尖險碰鼻尖。

情急之下,女道再退。

長袖善舞,寒芒四射!

袖中暗器打的慧妃渾身血崩,卻仍無動於衷,平靜發問:“我等一介女流,與貴教並無仇怨。與仙姑素未蒙面。為何置我等於死地。”

疾風拂面,兩眼一花。嬌顏對嬌顏,鼻尖碰鼻尖。

所謂同道中人。

此時此刻,女道焉能不知:“何方神聖,何不報上名來。”

慧妃嫣然一笑,卻令女道寒毛直立:“西獂釋比,翟姜。”

“西獂釋比……”女道幡然醒悟:“麥積山!”

噗——

慧妃張口噴出一股血霧。女道不急躲閃,渾身血染。

一時頭昏腦漲,手足無力。數息之後,竟渾身綿軟,搖搖欲墜。

睡意襲來,難以抗拒。

女道想咬破舌尖,不料臉頰竟被人一把捏緊:“不在山中好好修煉,早死托生。偏要裝神弄鬼,禍害人間。天師道,傳至爾等之輩,果然大不如前。”

女道難以抗拒。一聲悲鳴,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須臾,待血霧散盡。織室重開。慧妃與素昔二美人,相伴而出。難不成,先前三人皆是幻覺。

“慧妃莫驚,刺客已昏迷,若無解藥,斷難清醒。”黑暗中有人言道。

“翟師可知,此是何人?”慧妃問道。

翟師這便娓娓道來:“張玉蘭者,天師道,張陵之孫,嗣師張衡之女。”幼而潔素,不茹葷血。十七歲那年,夢見紅光天降,光中有金字篆文,繚繞幾十尺,隨紅光入口。玉蘭自覺不安,竟有身孕。母親責問,卻始終未曾說破,唯貼身婢女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