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穿越之二百零七

一期一振確確實實是安下了心。

他擔憂的從不是生死——應該說,歷史上的一期一振在大阪夏之陣的時候就已經被燒毀了, 就算之後再刃, 對刀劍而言也已經是死過一次。再刃過的“一期一振”也不再應用於實在, 而是作為皇室禦物繼續保存,這種不被使用的、被動的長眠,對於刀劍本身來說也無異於死亡。反而是在時之政府的催化下,他具有了自己的肉體, 能再度作為“刀劍”被投入使用, 即使因此被折斷燒毀,也不過是重新回到大阪城的烈焰之中, 能具有額外的戰鬥經歷、與弟弟及其他刀劍相遇,也是幸事了。

他唯一擔心的是,他即使身死也未能完成任務——不管是審神者交付給他的,還是時之政府交付給他的。在審神者是織田信長的前提下,在本能寺之變之前的事件中, 刀劍男士們守護歷史的舉動都同時多出了保護主公的意味,又因為他們不知原因地停滯在這個時代, 想要拯救和挽回, 也只有眼前這一次機會。

敵人知道刀劍男士的存在便會聚攏過來,這樣的話,只要一期一振仍然存活,便是絆住時間溯行軍腳步的最好繩索!

一期一振猛地架起柵欄, 朝著前方狠狠撞去!

時間溯行軍全是短刀, 論戰力的話, 一期一振難以占到上風——因為敵短刀在夜間的靈活性太高了。但單論力量的話,作為太刀的一期一振仍然具有優勢!

木柵欄被一期一振推著向前,壓在了敵短刀之上。無數短刃從木板之間的空隙探出來,銳利的刀鋒如草叢一般左右搖擺,從上面慢慢滑下艷色的血光。敵短刀雖然彈跳力驚人,但單論身長,它們至多也只有一期一振的小腿高,被這樣一壓,有幾振敵短刀從空隙中擠出來,朝著一期一振的胸腹及頭顱攻擊過去,大部分的敵短刀因為實在是數量眾多,被壓在底下動彈不得,除了見縫插針一般地扭動頭顱、從縫隙之中探出他們的短刀本體外,竟然一時之間沒有別的事情能做。

圍繞著一期一振的時間溯行軍包圍圈肉眼可見的凹下去一個方形,一期一振也因為撞過去時的沖力,幾乎是整個人趴伏在柵欄上。那些探出來的刀鋒掠過他的小腿、手心、手肘,脖子與臉頰上也有什麽東西濕濕熱熱地流下來。因為之前就已經被諸多刀劍圍攻、瀕臨重傷,現在的他反而沒能感覺到什麽劇烈的痛感,只覺得傷口附近已經冰冷麻木,連同軀體的溫度也在漸漸消退。

他站起了身。

之前緊握著柵欄的手終於在這一刻松開,一時間竟然難以再握緊,用指尖勉強勾著太刀緒繞了幾圈,才算是將它抓穩在手中。這一塊的時間溯行軍被他壓了下去,但在旁邊的敵短刀卻不會有什麽顧忌,仍然想要圍攏過來,將這一振四花太刀渾身血肉都吞噬殆盡。防馬柵之上的短刀還帶著森森血跡,像是鋪設好後成功捕獲獵物的陷阱,看一眼就讓人背後發毛。

在這方形四周的時間溯行軍跳到柵欄之上、將一期一振費盡力氣爭取到的方寸之地也占領之前,水色短發的太刀已經站起身,踩到了防馬柵上,縱身一躍!

從壓下時間溯行軍、到踩上木柵欄跳躍的過程裏,一期一振沒有猶豫,也沒有容許他猶豫的時間。周圍強到讓人目眩的光芒也讓他沒有辦法挑剔下腳的地方,在踏上防馬柵的瞬間就感覺到了腳底被穿透的刺痛。他原本握著柵欄、現在抓著太刀緒的手掌向上一擡,猛地扯住自己的刀鞘,朝著下方投擲而去!

太刀緒並不適宜一期一振的軍裝,因此他在將刀鞘掛在腰間的時候,從來就是額外多加一條細細的系帶。如今被這樣用力的一扯,系帶自然難以維持原本的功用,刀鞘立刻就脫離了一期一振的腰間,直直地向下落去。因為一期一振已經躍起,他終於不再受那種幾乎等同於變相剝奪視覺的強光影響,能夠確定山壁的位置到底在哪裏,向下望的時候也已經能看清底下到底是什麽情況。

他的下方是一片蠕動著的、白骨的海洋。

敵脅差好歹還有上半個身子是人形,敵短刀就是實實在在的“非人”了。它們沒有一點類似人的地方,全身都是外露的骨骼,口中的短刀也是散著森森的冷光。在包圍圈裏的時候,一期一振只覺得四面受敵,每時每刻都要忍受著刀刃刮過血肉骨骼的痛感,但一旦脫離了包圍圈,一期一振才發覺包圍著他的敵短刀的數量到底有多龐大。

龐大到了讓他覺得他在此時還能存活就已經是萬幸的程度!

這一次的時間溯行軍竟然有這種數量嗎!從他目所能及的地方,甚至仍有敵短刀在不斷朝著這邊匯聚!

刀鞘直直地落下,插在無數敵短刀之間。有太刀緒作為牽引,一期一振總算不至於在無數的敵人中失去自己預定的落點,跟著落下,單腳站立在刀鞘上。他的腳之前被戳了個對穿,之前被刺中、抽出的時候還沒有多少感覺,現在一用力落下,痛感便翻倍地向他襲來,瞬間就讓他額上多出幾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