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3/4頁)

小二撓撓頭,“管賬的年前就告假回家的,得冬後才回來,現下這天怪冷的,哪有什麽賬可以算,掌櫃幹脆就許他回去了,做飯的在庖屋裏呢,我就一打雜的,哪會做飯,姑娘擡舉了。”

“你們掌櫃生了什麽病?這荒郊野嶺的,可不好找大夫。”空青忽地開口。

小二訥訥道:“小的哪裏曉得,不過掌櫃這段時日總提不起精神,這人嘛若是沒精神,可不就容易生病,什麽風寒啊都趕來了,掌櫃也不肯進城看大夫,硬是想等這病自己好。”

“病了多久了?”容離輕咳了兩聲,懨懨地掀起眼皮。

小二模棱兩可地回答:“有一段時日了,似乎挺久了。”

待把她們送進客房,這男子才道:“我這就去讓廚房熬個粥,炒上幾個小菜,只是這個冬未囤什麽菜,只能隨便炒炒了。”

容離抱著貓,扶著門道:“無妨,有什麽便吃什麽,勞煩了。”

小二嘿嘿笑了兩聲,看模樣倒是淳樸,轉身就走了。

庖屋在樓下,現下是在二樓,按理來說,那麽個膀大腰圓的男子下樓該有腳步聲才是,可偏偏靜悄悄的。

容離扶著門框久久不動,小芙打了個哈欠,似乎未意識到這客棧有鬼。

她懷裏的貓動了一下,華夙仿佛尋到了什麽樂子,極輕地冷笑了一聲,從她懷中驀地躍了出去,輕飄飄地落在地上,未驚起丁點動靜。

白柳和空青面面相覷,空青甚是冷靜,只額角上好似冒了點兒冷汗,而白柳卻連牙關都抖了起來,就跟篩糠一樣。

容離把袖袋裏的畫祟取了出來,緊緊握在手中,在門口站了好一陣才決定進門,拘謹地坐在了桌邊,回頭道:“不進來麽。”

話是對華夙說的,三個丫頭卻也聽了個真切,紛紛進了屋。

那黑貓在門外站著不動,一雙耳機敏地抖了一下,仿佛覺察到了什麽動靜。

黑貓一動不動地望著某一處,模樣還挺能嚇唬人,好似眼前立著什麽臟東西。

華夙未占其軀殼時,垂珠的、那長了一簇白毛的尾巴向來是低低垂著的,儼然無甚精神,像極了狗夾尾巴,而這軀殼一被占了,尾巴便高高翹起,渾然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這貓現下便翹高了尾巴站在客棧門口,半晌沒回頭,過了一陣才慢慢悠悠地轉了個身,冷著眼躍進了門檻,慢騰騰臥在容離腳邊。

現下三個丫頭都在,她也不好問這鬼是怎麽了。

華夙淡聲道:“你知道這是個什麽地方麽。”

容離是想問的,她還從未見過這樣古怪的客棧。

華夙輕哂,不以為意道:“這是一個結,心結。”

容離唇一動,默念起“心結”二字,沒能想明白,這心結和客棧有何幹連。

三個丫頭在邊上坐立不安,空青時不時就朝門那邊看,生怕有人忽然敲門。

小芙果真心大,把扣在桌上的杯子翻了過來,剛想給姑娘倒一杯茶,忽然瞧見一只蟲子從杯子下飛快地爬了出來,爬到桌沿便沒了影。

“啊——”她大叫了一聲,忙不叠站起身,指著桌子變道:“怎麽還有蟲!”

垂珠敷衍地晃了一下尾巴,眼一擡就瞧見了桌板下那只蟲。

小芙連忙道:“不是收拾過了麽,怎連桌子都不打理,我看別人家的貓兒一瞧見蟲子就樂呵,非得把玩一陣才肯扔,垂珠怎麽動也不動,倒是去捉蟲子呀。”

華夙冷冷哼了一聲,不和這凡間丫頭一般見識,兩眼一閉假裝睡著。眼是閉上了,可清清冷冷的聲音卻近在容離耳邊,“凡人死後常余執念,有的會化作厲鬼戕害他人,有的會固步自封,寸步不肯離,自欺欺人罷了。”

容離皺起眉,可她眼中看不見鬼氣,那鬼是在何處?

華夙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不鹹不淡開口:“有執念的想來不是那小二,這客棧裏能話事的只有掌櫃。許是掌櫃身上鬼氣稀薄,故而你覺察不到。之所以如此,想來是因本該投胎再世,卻偏要作繭自縛。”

容離聽得明白,可卻想不清楚,這鬼明知這是一個“結”,卻要攛掇她來看一看。

華夙輕嗤:“雖說這客棧鬧鬼,可你若要跟在我身邊,什麽鬼都該見識見識,路上閑來無事,長長見識也不無不好。”

容離隱約覺得華夙是在含糊其辭,她本就緘口不言,現下越發不想說話了。

小芙哪還敢給姑娘倒壺裏的熱茶,這壺身摸著是熱的,可裏邊的茶水也不知幹不幹凈。她幹脆把水囊拿了出來,給容離遞了過去,“姑娘喝點蜜水吧。”

容離接過去喝了一小口,看出這三個丫頭俱在固執地睜著眼,實則都困得不行了,索性道:“若不你們去床上擠一擠,歇一會。”

白柳搖頭,她哪裏敢睡。

空青推著她的肩,“困了就去睡,不然哪來的精力伺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