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刀入心窩, 男人喉頭嗚咽,身體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嘴裏汩汩冒著血沫, 四肢抽搐幾下就一命嗚呼。

圍觀看客一片嘩然, 見男孩兒手裏拿著刀,一臉霜寒之色,眼神兇戾, 仿佛一頭噬血的野獸,眾人忙不叠向四周散開, 爭相退避, 唯恐自己遭到波及。

方才叫囂越兇的路人,此刻便躲得越遠,趁亂混在人群之中, 生怕被這業力纏身, 可能患有魔病的瘋子報復。

守城的衛兵愣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大驚失色的同時,也極其震怒。

這婦人不服管教便罷,其子竟還當眾行兇!果然是個暴徒,禍害!若方才將他們放入城內, 那還了得?

城衛首領持刀怒喝:“反了天了!說什麽年幼無知,真是居心叵測!來人,擒下這個暴民!”

駐守於城門後的衛兵飛快湧出城門,將當街行兇殺人的男孩兒團團圍住。

後邊兒排隊的難民再往後退, 又屬實好奇這母子二人的結局,便在外圍作一圈,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那男孩兒退到母親身邊, 其母尚有神志,見得眼前一排排尖刀,嚇得臉都白了。

她掙紮著起身,將男孩兒護在身後,毫不猶豫向面前的衛兵跪下,一個勁兒磕頭,請求他們寬恕。

“我們不進城了,不進城了,求各位大人高擡貴手,放過我們吧!”一邊說著,她還伸手去拽男孩兒的衣袖,惶急道,“你快跪下磕頭,求大人饒你性命!”

男孩兒被她拽得一個趔趄,忍無可忍,終用力揮開她的手。

婦人一把鼻涕一把淚,恨其不孝,怒其不爭,雙手成拳有氣無力地敲在男孩兒身上,絕望之至地哭嚎:“你為什麽不聽為娘的話?為什麽不聽話!”

“娘!你跟他們說再多,我們也只有死路一條!他們根本不會放過我!”

男孩兒情緒也很激動,他挺直背脊,憤聲大喊,“我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

聽得男孩兒此言,那城守揚唇冷笑:“還挺有傲氣,可惜了是把賤骨頭!廢話少說,動手!”

城衛一擁而上,明晃晃的刀尖齊齊斬出,眼看這母子兩人就要血濺當場。

倏然間,不知何處刮來一陣妖風,直直掠過戰圈,吹得十余城衛人仰馬翻,而位在包圍圈中的母子二人則一臉惶惑,茫然不解。

城守大驚,震聲怒喝:“何人在此作怪?!”

“你們朝旭城的官兵好生奇怪。”一道細柔婉轉的女聲響起,晃眼間,便見那母子兩人身側出現一個妝容明媚的紅衣女子。

眉如遠黛,眸若秋泓,神貌瀲灩,妖而不媚,舉手投足之間,盡顯綽約風情。

在場眾人何曾見過這般顏色,一瞥驚鴻,竟都為其絕天容貌所惑,連城衛首領也愣了須臾。

好在他的見識相比尋常百姓略廣,因職務之便,也曾接觸過雲溪谷的仙家道人,很快反應過來,這容顏傾城的女子絕非凡俗之人。

修真之士,不是他們這些凡人所能抗衡的。

城衛首領心思急轉,先肅整臉色不露怯,隨後沉聲喝問:“來者何人?!”

同時,左手背在身後,向就近的衛兵打了手勢,令其速去城中請求支援。

玉瀲心抄手站著,聞聲並不著急回答,只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淺笑。

隨即便聽得城門處傳來一聲慘叫,得到首領傳訊,欲偷偷進城求援的衛兵被無形的劍氣捅穿了喉嚨,一瞬間便死於非命。

眾人大驚失色,城衛首領更陡然間倒吸一口冷氣,四肢僵硬,鮮血倒流,寒意從腳底板躥騰上來,直撲他的天靈蓋。

還想強撐著不敗氣勢,可他喉嚨像被什麽堵著,連呼吸都十分滯塞,更遑論開口同玉瀲心辯論爭鋒。

倒在地上的衛兵見同伴無故暴斃,皆嚇得臉色發白,下意識朝後退了兩步。

在外圍觀的難民更是面面相覷,四周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被玉瀲心救下的母子二人像在做夢,男孩兒護著自己的母親,其母則緊抓著他的衣袖,雙肩不由得瑟瑟發抖。

玉瀲心神色慵懶,這時才輕佻地揚起一側眉毛,慢悠悠地說道:“我是誰你不必知道,但你若想活命,就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

城衛首領喉嚨滑動,艱難咽下一口唾沫。

便見那女人隨手撿起一塊兒石子,眉目舒緩,盈盈然笑問:“剛才先動手的打人的,明明是他,你們為什麽不管?”

她說著,便將手中石子拋向不遠處的屍體,石子落在男人胸口,沾上未幹的血跡,色澤斑駁。

城衛首領啞口無言,但臉色又無端白了幾分。

“不說話?”玉瀲心臉上笑意更深,眼中冷意卻更甚,她當然知道這個問題此人根本無法回答。

“那麽第二個問題,此子以及在場眾多百姓,只是業氣纏身,並非染上魔病,你們既為雲溪谷所屬,為何不請雲溪谷的仙人為他們施法驅邪?卻要任由他們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