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彼此推搡糾纏之間, 聽得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玉瀲心趁機摟緊闕清雲的腰身,又捂住她的嘴唇, 如此將其禁在懷中,制止她發聲。

闕清雲掙脫不得,又不能鬧出太大的動靜,不得已無奈妥協。

黑暗中,她斜眸瞪了玉瀲心一眼,後者卻沉迷於擁抱,對這眼刀毫無所覺。

玉瀲心難得安分下來, 闕清雲松了口氣, 便由著她去,寂靜之中,隱隱聽得暗室外傳來朦朧的人聲。

是炎溫瑜和大祭司在說話。

大祭司帶來的醫師替公主驗了脈,仔細探問過病中症狀, 方嘆一口氣,搖頭道:“此乃魂虛之症,需以養魂之物調理。”

所說之話和以前那些醫師並無兩樣。

炎溫瑜聽他說完, 神色痛苦地閉上眼睛。

這時,大祭司突然問道:“數日不見,公主的病情怎麽又惡化了?”

惺惺作態。

炎溫瑜內心苦痛之至, 沒有足夠的靈藥支撐, 炎琴悅的病治不好,便只能拖著。

既有邪祟之物附體,越拖當然越嚴重。

可即便他一切都已看透, 卻還不得不逢迎配合:“靈藥已經用盡了,這幾日,悅兒宮中只點了安神香, 其效微乎其微。”

大祭司神情關切,好像當真十分在乎帝女病情,又問:“引魂宗怎麽說?還是不肯救人麽?”

“雲宗主閉門不見,態度並無改觀。”

“那太可惜了。”渾天道尊搖頭說道,“倘使繼續耽擱下去,公主的性命恐怕就……”

話沒說完,但任誰都能聽明白他這話中的意思。

炎溫瑜眼中痛苦之色尤甚,沉默良久,方懇求地問道:“祭司大人可有什麽法子救救小女?”

大祭司故作深思地沉吟片刻,而後為難地搖了搖頭:“這天底下,蘊養神魂之法,還是引魂宗最為拿手,若陛下信得過老夫,倒是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一試。”

雖已做好了對方獅子大開口的準備,可聽見渾天道尊說有法子的時候,他依然忍不住心尖一顫,生出希冀來,連忙問道:“什麽法子?”

“陛下應當知曉,道衍宗內有一處天池,而天池對神魂傷損也有極好的療愈之效。”渾天道尊緩緩說道,“如若陛下允許,老夫可將公主帶去天池靜養些時日,興許公主的病情能有所改觀。”

腦中一震,嗡嗡鳴響,炎溫瑜猝然咬緊牙關,轉瞬又松開。

道衍宗這是……在逼他交人質。

他底下頭,眸心閃爍,好半晌才能成聲:“公主體虛,騰挪之間恐磕著碰著,此事……朕需仔細斟酌兩日。”

渾天道尊聞言很是理解地點頭,遂轉過身來,輕輕拍了拍炎溫瑜的肩:“是該好好思量,是公主的性命重要,還是……呵。”

話說一半,留給旁人去猜。

白衣儒生拱手言道:“老夫便先行告退,若陛下改了主意,隨時可遣人來傳喚。”

言罷,領著一旁唯唯諾諾的醫師拂袖而走。

寢宮內再度安靜下來,大祭司已走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床下機關開合,闕清雲與玉瀲心先後出來。

“你們都聽到了罷。”炎溫瑜一臉頹然,雙手掩面,“大祭司要讓悅兒去做人質,倘使朕不應他,悅兒恐怕性命難保。”

若他不想送炎琴悅去道衍宗,則必然要將玉瀲心和闕清雲出賣,以換得道衍宗網開一面。

他不甘心受道衍宗擺布,今日他能以炎琴悅的性命左右他的決策令他出賣闕清雲,明日便能以同樣的手段驅使他做別的違心之事。

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炎琴悅病死。

闕清雲默然,垂眸嘆息。

玉瀲心掃了眼床上安靜沉睡的女孩兒,又瞧了眼闕清雲的臉色,忽道:“我再仔細找找罷。”

既有邪祟之物吸取炎琴悅的生氣,就算藏得再好,來去得頻繁了,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言罷,不等闕清雲二人應聲,她便行至床邊,以森羅魂骸之力細細探過炎琴悅的身體,而後又以此為中心,擴散著在床邊尋找。

可惜寸寸瞧過,皆一無所獲。

玉瀲心斂眉,神態凝重。

不過想來也是,雖然有道衍宗刻意幹擾,可連先前那位洞虛境的前輩都未能看出端倪,可見道衍宗做得隱晦小心,很難找到線索。

她倚在床邊細細觀察片刻,眼角余光不經意瞥見闕清雲腰間配飾,忽然腦中靈光一現,好似抓到了點什麽。

再瞥見床上臥躺的帝女,玉瀲心心中恍然,遂問:“公主平時穿戴的衣服和飾物都放在哪兒的?”

炎琴悅自病後至今一直臥床不起,平日自然也不會梳妝,她的衣服和首飾雖未貼身存放,卻也離得不遠。

以公主之尊貴,平日穿戴的飾物中自不乏鑲嵌有靈石靈玉的,那邪祟便很有可能藏於其上。

炎溫瑜雖不明白玉瀲心要那些衣服飾物做什麽,但知其所言必有道理,便著人將炎琴悅的首飾和衣物都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