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追逐太陽的人

沈靈均的疑問, 許少庭想其實這人心裏早有答案,並不需他回答什麽。

不過一個人心中早有答案還這樣疑惑,大概是他即使得出了答案,卻對這樣的一個答案始終存疑。

回到家中, 下了車與沈靈均道別, 他孤零零的一人進了屋, 許嫣然埋怨他“怎麽不請人進來喝杯茶”, 他道:“沈先生還要回到瑪麗女士身邊, 本來就不該耽誤他太多時間。”

張氏又催促他洗澡換衣服, 並且叮囑傭人把換下來的衣物多洗兩遍。

忽略兩位女士家長裏短的說著葬禮的話,許少庭回了房間, 當天晚上珍珍跑來找他,慣常的要兄長每天寫的稿子來看, 許少庭坐在桌前,撐著下巴打盹,整整一日都沒有怎麽活動,稿子寫久了,腦子都開始犯困。

對著珍珍的問話,困呼呼的答道:“今天沒有寫《大道仙途》。”

珍珍簡直疑惑極了, 看他桌上明明新鮮出爐的雪白稿紙黑色鋼筆字:“這不是你今天寫的小說嗎?”

“唔……寫的不是《大道仙途》。”許少庭打了個呵欠,“我想睡覺了,你想看小說,明天再說吧。”

珍珍心裏更是和藏了個貓似的, 貓爪子撓的心裏癢癢:“那你寫的什麽——新的小說嗎?”

許少庭合上鋼筆蓋子,拿文具壓住稿子,人起身晃晃悠悠的朝著床走:“是新的小說。”

“你怎麽不寫《大道》,寫新的了?”

“那我看看你新寫的。”

許少庭往床上一撲, 腦子困得一團漿糊:“還沒寫完,你想看,等寫完了再看。”

珍珍又喊了幾聲,就見床上的兄長趴在那裏,儼然已經睡得今夕不知何夕了。

小姑娘眼睛在稿子上打了幾個圈,忍著了去擅自拿過來看的沖動,出臥室前小大人似的嘆口氣,給許少庭蓋上了被子,嚴嚴實實的只露出個腦袋。

確定人不會著涼,便站在床邊抹了把額頭並不存在的虛汗,很是憂愁的自言自語:“哥哥這麽大個人了也不會照顧好自己,看來真是要辛苦我未來的嫂子了。”

許少庭不知道小姑娘人小鬼大的說了這樣的話,第二日珍珍去上學,就換了許嫣然來要小說看,幾乎把昨天和珍珍的對話重復了一遍,才送走了這位便宜姑姑。

到了晚上,珍珍又來問,許少庭莫不想到:長篇連載小說作者怎麽就這麽苦命呢?

催更——簡直是他們永遠無法逃脫的命運啊!

這樣被催了整整三天,家中三位女性便在晚飯時將他三堂會審。

許嫣然恨鐵不成鋼:“你既然已經在報紙上連載小說,怎麽就不務正業的又開始寫起中篇了,少庭,你說你對得起賀主編嗎?”

許少庭心道,這有什麽對不起,他交給賀主編的稿子讓他一周不寫,都不用擔心連載開天窗,像他這樣有整整一周存稿的良心作者去哪找。

張氏也說:“既然已經開始在連載《大道》,一心二用……也不好吧。”

珍珍最直白:“哥哥你的新小說還沒寫完嗎,不是說只是個短篇嗎?”

“本來是只打算寫個短篇,畢竟也只是突然有了些感觸罷了……”

“什麽叫本來?”三位女士齊聲驚疑不定的看著他。

許少庭深感壓力極大,小聲說:“寫著寫著,就寫長了。”

這個寫長,足足時間拖延了一周,直到賀主編再次上門那天,他落下了最後一個字,完稿共十五萬字左右,在那天上午被家中三位早就好奇的女士們迫不及待的拿走稿子,要拜讀下這位放著大火的連載小說不寫,不知發什麽“靈感”的寫了篇這樣的小說。

剛看到書名時,珍珍便嘟囔了句:“這名字真奇怪,比《大道仙途》的名字還奇怪。”

張氏道:“確實讓人摸不著頭腦,但往下看,也許看完了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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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小說上來便先出現兩個小女孩,這倆女孩名字很有意思,一個名字叫遲陽,一個名字叫尹月。

遲陽與尹月的父母是移居在英國的華夏人,兩家人都屬於中產階級,住在同一所高級公寓,因為都是華夏人的這層原因,自然十分交好,於是在同一年各自有了女兒後,兩個小女孩也是一起長大,說她們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也不為過。

作為在英國長大,從未去過華夏的兩個小姑娘,外人可能以為她們已經不認為自己是華夏人了,即使長著黃色的皮膚和黑色的眼睛頭發,但她們心中的那顆心已經是白色的了。

但其實正是因為這樣的外表,遲陽與尹月從小就無法融入白人的孩子群體中。

有的是小孩子們出於天性,排斥和自己不一樣的人,有的則是他們的白人父母就歧視有色人種,於是給自己的孩子也灌輸了有色人種——尤其是黃種人低人一等的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