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摔得他粉身碎骨。

許家的老太太,大老爺和他正房太太,二老爺和正房太太都在這裏了,最小的四老爺則在歐洲遊學,因此沒出現在許家吃飯的那正廳裏。

許少庭就發現這次的人聚在一塊,還是他來了之後,難得見到不是一大家子拖兒帶女的幾十口人聚會了。

對著許懷清,許少庭把自己的臉都憋紅了,那一聲爸爸也喊不出口。

許懷清也未注意到這點,送走兩個小胖墩,許少庭就被珍珍拽著,跟在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的許懷清身後,來到了這裏。

許少庭瞄著坐著的那幾個人,張氏站在老太太身後,另外兩房太太站在各自的爺們身旁,你猛地一看,還以為這二位太太是張氏同父同母的姐妹。

她們都穿同樣式的褂子,只是顏色不一樣,頭發都是盤在腦袋後,臉上神色說不上是冷漠還是更接近木訥,不過總帶著些仔細小心的神情。

這襯托的廳裏那位旗袍女郎更加與眾不同,也更加的美艷動人。

許少庭踏進來第一步就小聲問珍珍:“穿旗袍的姐姐是誰?”

珍珍納罕極了:“那是小姑姑啊,哥哥,你……”

珍珍想到一個可能,瞪大了眼睛看許少庭:“你是不是落水後,腦子摔壞了?”

許少庭隨口扯謊:“嗯,醒來後,是很多事很多人都記不清了,所以你要多提醒提醒哥哥。”

珍珍機靈鬼似的,眨眨眼,就笑嘻嘻的答應了:“那你也要做個好哥哥。”

許少庭便道:“你希望我做個什麽樣的哥哥?”

他以為會聽到小姑娘說些什麽,寵著她,保護她,或者給她零花錢之類的話。

這小姑娘卻期盼的看著他:“我想哥哥你可以聽爸爸的話,想哥哥你能成為爸爸這樣的人。”

許少庭愣住,他心道,那你爸爸是什麽樣的人?

---

被許少庭詢問的那旗袍女郎,名為許嫣然,是許懷清同父異母的妹妹,親媽死的早,就抱在了老太太身旁養大。不過老太太對自己親生女兒都不怎麽瞧得上,對這非親生的更是一般了,更不可能親手養育這女孩。

許嫣然便是由婆子丫鬟帶大,和老太太感情也只比陌生人強點,和大老爺、二老爺更沒什麽感情,唯獨和年齡接近的許少庭是真有些兄妹情分。

待到許懷清一日比一日的優秀,許嫣然這兄妹情裏,還夾雜了不少崇拜。

許嫣然從兄長帶著兩個孩子踏進來,就也在打量那瘦弱少年。

最早是這孩子還小的時候,她抱過他,那時尚且可以給這孩子一個純真可愛的評價。

等四年前回上海,見過十二歲的許少庭,和這孩子聊了兩句,閱人無數的許嫣然就很失望了。

她向來瞧不上張氏,曾很不解的問許懷清:“三哥,你為什麽要娶這樣一個妻子?”

許懷清明顯是有一肚子話要說,最後對她只一句話的回答:“阿五是我的責任。”

這話許嫣然琢磨了琢磨,她既動容又嘆息。

她想,三哥,那誰又來為你的幸福負責呢?

等見過十二歲的許少庭,許嫣然再次提出她曾說過的話:“就算是為了孩子,你也應該考慮和她離婚。”

“她這輩子便是如此了。”許嫣然說。

“可孩子們還小,他們還有未來。”

“你對她是責任,那對珍珍呢?要讓珍珍繼承她母親的思想,成為第二個這樣的婦人嗎?”

許懷清那時完全不贊同她說的話,並讓她絕不要再提離婚這件事。

只是許嫣然知道,等她帶著珍珍離開上海去香港,她就看出來三哥對那婦人是明晃晃的失望了。

這次回來,許嫣然收回看著男孩的目光,許少庭不知,這女人心中正在對他驚訝。

許少庭自認為重生之後,沒人看出原身換了殼子,他偽裝的很成功。

在許嫣然那雙火眼金睛裏,早就羅列出了這少年和四年前的少年不同。

首先走路目光大大方方,雖然有點四處張望的毛病,可好歹眼神清明端正,不像曾經那樣總愛避著人。

一個男孩子,許嫣然想到此處就生氣,目光躲躲閃閃成何體統。

其次,走路腰背不夠挺直算是缺點,但行動間卻很隨意自然。然後,許嫣然想,這孩子看著……

還挺自信的。

是那種這個年齡男孩,獨屬於少年人的自信,很少很少的一點,可也在他身上看到了。

許少庭若是知道許嫣然最後的這點想法,只怕要仰天大笑,阿姨你是沒見過百年後的那個我,一個月稿費二十萬打底,十七歲那年就賣出七位數版權費用的許少庭。

那時的少年名利雙收,粉絲讀者千萬,你見到他,就知何為少年人的一腔狂傲。

狂傲到何止是自信,他都自負了。

只是往事再提毫無意義。啪嘰一聲,他就來到了這個沒有網絡沒有電腦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