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在看我的心上人。”(第3/3頁)

但凱洛並沒有覺得自己好受。

別人越是對他好,他就越是覺得不好受,他覺得自己很羞愧,不值得別人對他這麽好。

但這種隱秘的心思只藏在他內心最深處,他從未對任何人表達過。

他只是裝出一副一切都好的樣子。

籃球嗎?他不打籃球是因為對籃球沒有興趣。

班級活動?他不參加班級活動,只是因為他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不和同學親密交往,不交朋友,只是因為他有其他更好的朋友,一個和他一起長大的朋友。(其實根本沒有)

僅此而已。

他沒有能夠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所有的想法都只能埋在心裏。

但他喜歡將“我朋友”掛在嘴邊,可實際上,他說的那些屬於他朋友的想法,屬於他朋友的事件,其實都是他自己的。

他曾經聽語文老師說過一個典故,那個典故大概是一個人走在路上,突然聽見旁邊的屋子裏傳來的古琴的聲音,他聽見了這個古琴的曲調,竟然滿臉都是淚,認為彈琴的人和他心意相通,就在路邊,在他連人家的面都沒有見到,話都沒有說一句的時候,他便將那人單方面引為知己了。

這是課本上的一個典故,老師解釋了它的來歷之後,隨口評價了一句,他說:

“其實這是饑不擇食的一種表現,那個人就是情感上幹涸太久了,想要一份友情,又總是得不到,所以稍微遇上一個覺得有點可能合得來的人,就立刻對人家推心置腹,覺得人家是知己……”

老師說完之後,自己笑了笑。全班同學也跟著笑了起來。

凱洛沒有笑。

他的同桌問他為什麽不笑,“這種人不是很好笑嗎?”

凱洛冷著臉,說他不覺得好笑。

他一時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也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然後班級裏的笑聲立刻就停了下來,有同學開始附和他,說的確不好笑。

凱洛卻更難受了,他破壞了班級原本愉快的氣氛,大家原本都在笑,可他卻說了那樣的話,讓同學們都感到尷尬了。

他不應該這樣做的。

他為什麽就沒有控制住自己,和其他同學一起笑呢?

他應該那樣做的。

所以,在喜歡上艾斯特爾的時候,他那麽用力,那麽努力的去表現自己,他就是渴望有人能夠喜歡他,就算只是一點點喜歡也很好。

艾斯特爾每一次微小的回饋,他都感到無比高興。

而且,這是虛擬世界,他可以完全拋開面子,不用在乎其他人對他的看法。

所以,他才會把幾乎所有時間都花在遊戲艙裏,因為艾斯特爾慢慢成了他的情感寄托。

唐棣可以將“老婆”當成生活中的調劑。但凱洛不行,他也做不到。

他就是那個可笑的人,是那個饑不擇食到可笑的人。

這種想法,在和艾斯特爾傾訴的時候,或多或少地也帶出了一些,盡管有些事他沒有主動說,但艾斯特爾總能從只言片語中得到線索。

然後將那些線索拼湊成一個切近的事實。

艾斯特爾把他的憂慮都看在眼裏。

他耐心的傾聽著,然後把他上大學的經歷和經驗毫無保留地分享了出來。

艾斯特爾上大學的時候,結交了很多同學。

他是有目的的去結交人脈,他不是因為渴望友情而去結交,但他擅長這個,當他想要讓一個人喜歡他的時候,他多得是辦法。

他挑選了一些看上去沒那麽功利的方法,給這些方法披上溫情的外殼,然後慢慢的,一點一點地教給凱洛。

“你很討人喜歡,你什麽都不用做,你只要站在那裏,就有數不清的人會喜歡你。”

艾斯特爾的語氣很輕,但帶著斬釘截鐵的果斷。

凱洛並不相信,但他還是滿懷希望地看向了艾斯特爾:“真的嗎?”

艾斯特爾彎起唇微微一笑,“當然是真的。”

比如說,我就很喜歡你。

盡管我總是拒絕你,但我其實,非常喜歡你。

可他是不會把這句話說出口的。

至少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