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阮謙承恩(第2/3頁)

他心如鐵石,將細語不斷斬滅,哪怕此舉會加速最後一絲靈炁燃燒,也毫無動搖。似他這樣完全擺脫了極惡大道影響的修士,倘若自身意志堅定,白劍便是有千般本事,也不得其門而入,只得悻悻然退去,阮謙恍惚間似還聽到一聲女子輕哼,知曉是白劍使性子,即便識海外溢、五內俱焚,唇邊也不由露出一絲微笑,正要將所有思緒排空,迎來入滅之時,卻聽得天上傳來一聲輕咦,一道似乎頗為熟悉的女聲叫道,“謙哥,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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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不知多久,阮謙體內,緩緩度入一絲菁純法力,神識中又多出一本功法,乃是在諸多道韻之中轉換聯通的神通手段,這神通對其余修士來說,用處其實並不太大,但在絕境中求生卻是再適合不過,阮謙憑借這一絲法力,將功法修持了僅僅一層,便覺得周圍天地之中,不斷有道韻靈花落入體內,與之前學會的生生不息配合,玉池之中,法力靈液緩緩恢復,已是在散功隕落的邊沿,死裏逃生,成功緩過了這一口氣。當下便收束神念,不斷修持功法,療愈傷勢。待到稍微恢復,不覺已是數十年過去,這才睜開眼來,只見自己身處一間茅廬之中,茅廬倚著兩座山峰而立,山頂遙遙還有兩間小道觀,其中靈炁來往吞吐,從未斷絕,顯然兩間道觀都有主人,而且正在雙修之中。

雖然此處靈覺大受壓制,但雙方距離極近,此時他神識探出,對方自有感應,只見一道靈光從峰頂飛出,落下時化作阮容模樣,歡喜笑道,“謙哥,你可康復了?”

二人在天外相見,自然有一番說道,阮容也還罷了,阮謙對阮容在此實則一無所知,詫異之下不免細問,又問她怎麽突破元嬰,如今已是元嬰中期,有陽神造詣。阮容道,“此處時間流速極快,我和慈姑分手以後,已有千余年過去,又是和道侶雙修,修為進益得還算不錯,但尚未和人鬥法,只怕也是花拳繡腿,只是架勢功夫。”

又道,“謙哥,我道侶贈你一部功法,你可修持了幾層?連那一絲精炁也是他贈給你的,洞天精炁,自有妙用,否則我怕是救不回你呢。”

一頭是道侶,一頭是患難兄妹,倘若是尋常人家,哪有這樣為自己道侶賣好的?阮謙聽她這般說話,早知不對,面上已顯了出來,問道,“我早知你對那姓柳的有些不同,嗣後聽慈姑說起,太微門種十六待你格外不同,還松了口氣,難道你——”

阮容垂下頭去,未有說話,阮謙神色大變,幾乎要噴出一口瘀血,他雖然並不特別憎恨柳寄子,甚至還有幾分尊重,但也視如寇仇,只是秩序較為靠後而已,阮容和柳寄子相戀倒也罷了,但竟讓柳寄子救他,阮謙無論如何接受不了。他不責怪阮容和柳寄子雙修,反倒是責怪她如此安排,而不是任他全道而亡。

阮容和他自幼一起長大,家破人亡以後又相伴數年,如何不知阮謙的性子,此時一語不發,一臉任憑阮謙責罰的模樣,但倔強卻是暗暗深藏,阮謙直欲一掌拍死自己,卻又想道,“我絕處逢生,又有了復仇的機會,如何能不珍惜?”

當下便將死志暫且藏起,道,“這些先不說了,我只問你一句,昔年往事,你忘了嗎?”

夕照之中,阮謙死死望著阮容,目中幾乎噴火,阮容輕咬下唇,搖了搖頭,低聲道,“未有一刻敢忘。”

阮謙剛一點頭,正要說話,便忽覺生之道韻開始動蕩,片刻之後,阮容面上也顯出驚容,輕呼道,“靈機動蕩,看來是慈姑出事了。”

她只知道阮慈是離開此地前去遊歷,方才有這麽一說,阮謙卻是心中一動,先忖道,“容姑已有元嬰修為,但對生之道韻的感悟卻還不如我靈敏?”

他知道此事必有蹊蹺,但應該問題不在阮容身上,而是自己有了不可知的變化,便暫且按下不提,只道,“或許不是慈姑出事,而是慈姑已然成事了。”

二人話聲之中,靈炁震蕩仍在加劇,片刻之後,青華萬物天已是地動山搖,雙峰之上,兩道靈光沖天亮起,卻是阮容、柳寄子的本體正在相互呼應,阮容化身顧不得別的,化為靈光將阮謙一裹,往上沖去,下一刻那山川亦是崩裂分解,化為流光往某一處投去,阮謙大呼道,“此處空間已瀕臨湮滅,我們得從陰影維度遁走,你們二人隨我來!”

他浸淫極惡大道已久,此時猶然能夠望見陰影維度,拉著阮容化身的手,在空中周折魚躍,潛入山峰陰影之中,阮容化身氣勢一陣變化,刹那間由虛轉實,變做本體,而她手中擎了一枚小小洞天,正是柳寄子本體所化,阮謙也知道洞天真人,唯有這般才能盡量減少對維度的幹擾,一語不發,牽著阮容在陰影維度中回蕩跳躍,終於前方裂隙在望,一行三人逃到了宇宙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