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情祖應身

阮慈雖然神通廣大,但和柳寄子、朱羽子這些壽數綿長的洞天相較,見識就難免要短淺得多了,這也是瑯嬛周天眾修士的通用的一個弊病,她問道,“可是佛門超脫之法?但……”

但佛祖也是站在洞陽道祖這邊的呀,如何又傳授給情祖所謂三身佛之法?且阮容在其中又是什麽地位,阮慈心中疑雲滿腹,柳寄子也不吝嗇,傳出一道思緒,其中便有一篇經文,名為《盧舍那三身心經》,其中佛法奧妙,一時難以參悟,僅知其功用,乃是將自己分為法身、應身、報身三身,其中法身為大道之理法匯聚,而報身為修士之智慧心法匯聚,應身則是宇宙中的功德法匯聚,又和玄門常說的化身不同,這三身之中,法身坐鎮大道,調理本方宇宙的大道法則,乃是無知無覺,最本能純粹的道法所在,報身則凝聚了道祖本人的智慧特性,永遠在極樂凈土中修持佛法,參悟超脫,應身則在宇宙中隨緣而化,度化有緣人,積累功德。這三身各自獨立,當彼此重新結合時,便是佛陀的完全體態,各自分開又有佛陀本身都不具備的許多超凡特性,如佛陀乃是本方宇宙中最不可能被滅殺的道祖,便是因為它永遠都有一身和大道緊密結合,只要法身不離開大道,那麽便無有敵人能將他完全滅殺。

由此可見,對其余道祖來說,調理大道和運使自身神通有時會互相影響,己身道爭鬥法,也可能會影響到大道安穩,反過來更影響到自身修行,因而佛祖傳下這篇經文,本就是為了相助各道祖奮力超脫,這經文遠在洞陽道祖出世以前,便已流傳,而情祖亦果然修了三身心經,除卻她所發那些遍布宇宙的情中之外,還有許多應身在宇宙中繁衍,這些應身無不是天生情癡之輩,其實單說這一點,和情中入命也沒有什麽區別,是以眾真只當情祖是閑來無事,探索新奇,此後也未聞情祖應身有什麽用處,最多只是在各處下院,擔任宗主而已。久而久之,此事已成軼聞,再無人提起,便連洞陽道祖也沒有想到,情祖之所以修行《心經》,便是為了在此時謀奪他的這具化身。

“我師尊原是天魔成道,天魔成於虛數,思緒簡單,原本就並非是具備復雜情念之物,只有本能而已,反而常常以情念為食,因此對他來說,若要秉持道途,初心不改,便不能沾染那些只有人族修士才有的情念。”

柳寄子道,“這些復雜情念之中,便有人間的情愛,父母子女之間的親情,同門朝夕相處的道友之情,還有那修士之間思慕少艾,由靈而欲的愛情,都是師尊不欲沾染之物。我這化身既然和應身雙修,便猶如成為了情祖道侶,一個是情祖化身,一個是情祖道侶,若論親疏,最開始自然是和師尊更加親密,但隨著雙修次數越來越多,融合得越發親密,無形間不知不覺,心靈中便打開縫隙,終於被情之道韻點染真靈,留下痕跡,真正生出了一些淺淡感情。”

“且不說我是否會因為這些感情,便改易了原本的認知抱負,在師尊來說,我這化身,他是萬萬不能再認了,一旦他還承認我是他的化身,那情之道韻便會順著我們之間的因果聯系,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飛入他本體之中。即便他斷去因果,可我也不是這般便會消失的化身,他為了將我投入瑯嬛鎮守實數,給了我來龍去脈,這些都是我在世的憑借。只要我還在世,情祖便依舊拿捏著他的一個破綻。因此他並不樂見我晉升洞天,這也便說明,我再不是他的化身,連修行的大道,都不再是同一條。”

阮慈此前也和王雀兒相處過許久,知曉有些化身的確可以獨立於本體存在,柳寄子和王雀兒都是這般,只是她如今才知道,原來在某一條件下,這中化身還有真正獨立的可能,如此一來,倒必成心腹大患了,畢竟其對本體的了解也要勝過所有其余修士。不過她此時最關心的還是阮容,追問道,“容姐真是情祖應身麽?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她呢,她可知曉?”

柳寄子含笑道,“我也是在師尊阻道,情祖前來助你之時,才將前因後果想通。我見到她的第一眼,心中便是猛地一動,有一中前所未有的感覺,更知道她與我有莫大緣法,更是我洞天機緣所系,只是萬萬沒有想到,幾番峰回路轉,我竟能悟透前塵,而恩師所說的洞天機緣,最後竟會是這般呈現,反而對他不利。”

洞陽不讓柳寄子知曉自己真實身份,讓他以為自己只是一個有天魔血脈的普通修士,前來瑯嬛周天尋找洞天機緣,成就之後,便可鎮守實數,和黃掌櫃一道掌管思潮。此舉是為了掩人耳目,不讓其余道祖知曉鎮守實數的是自己的化身,或者還能收到一切奇效。如阮慈曾改易過黃掌櫃的過去,而倘若有人想要改易柳寄子的過去,洞陽道祖自有辦法知曉,也就更能明晰敵情。但他為此做下的中中功夫,卻讓柳寄子有了獨立出來的基礎,他遇上阮容那一刻,所謂前所未有的感覺,恐怕就是情之道韻侵入法體,讓他第一次開始體會到人間情愛,雖然那只是極為淺淡的影子,但隨著兩人無數次碰撞交融,即便柳寄子本人未有察覺,但情祖終究將洞陽法體的一部分,烙印上了情之大道的痕跡。也難怪洞陽道祖大為不悅,臨走前更要斥罵情祖,說她是‘貪婪的瘋女人’了,倘若情祖能將洞陽道祖也拉入情之大道中,自身權柄只怕要再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