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道祖之爭

道韻攻伐,最講時勢,若論廣,那麽道爭可以將整座宇宙撕裂滅絕,若論細,便是方寸之間,一樣有三千大道在爭奪博弈。若是在青華萬物天外,阮慈只怕根本無法和由道祖運使的大道爭鋒,但恰好青華萬物天的環境實在太過特別,其余大道都被生之大道壓制,而阮慈以太初大道化解道韻風暴之舉,無形間暗合青華萬物天原有格局,自然得了萬物天殘存本源的青睞,雖然還無法直接交流,但卻隱隱能感到她運使道韻時,更為順暢,並無生之道韻帶來的壓制掣肘之感,而時之道韻、交通道韻卻是處處束手束腳,雙方這才勉強鬥了個旗鼓相當。

縱是如此,阮慈也隱隱感到吃力,她現下就如同在激流之中和另外兩股水流相鬥,不但要將其奮起之勢消彌,還要守住自己,不被卷入激起更大的漩渦水流。那道韻如水一般波蕩起伏,想要駕馭到極處也並不簡單,阮慈只能先抱定守勢,欲要從鬥法中精進自身,但她入局以後,已是身不由己,眼看被她遮擋在外的道韻激流越發煊赫激昂,下一秒似乎就要將自己卷入,隨後吞沒柳寄子那處凈土,阮慈身邊卻突然又有一條大道,道韻如蛇一般,從水底泛遊而來,滴滴落入漩渦之中,讓這激流不由得一緩,也給了阮慈周旋的空間。

只是這麽一口氣,阮慈便刹那間輕松不少,她本已有不少感悟,只是敵方攻勢太急,無法從容收拾心緒,精進手段,此時得了喘息之機,倒也並不敢將一切都交給盟友,而是趁此機會慌忙重新排布道韻,重又和戰友一起迎上前去,不斷消彌敵方道韻,她已感應到戰友身份,此時也有幾分莫名,“情祖?”

情祖對她一向是十分客氣,從不以長輩自居,不過雙方關系似還沒有密切到她前來助戰的地步,阮慈心中生疑,百忙中回頭又看了阮容和柳寄子方向一眼,柳寄子點化洞天,所用大道當和交通大道無關,那道韻十分陌生,似乎並不屬於有道祖主持的大道,至於阮容,她此前已經看過,並無情種入命,也不知這兩人和情祖有何因緣。

情祖傳來一聲輕笑,似乎也無有解釋的意思,有她相助,雙方道韻一時難分高下,時之道韻、交通道韻也無余力鼓起其余大道作亂,生之道韻又逐漸占了上風,青華萬物天的規則抖動逐漸停滯了下來,但實數中仍有一定變化,那蔥籠草木,仿佛黯然了幾分,似是生機流逝,好像青華萬物天在這麽若幹萬年之後,終於往前走了一步,迎來了那麽一小點主人隕落之後,應有的變化。

在阮慈二人身後,一處洞天有無到有,傳來了新生喜悅之氣,倒是令青華萬物天的氣息也迎來了幾分清新向上之意,這洞天雖然還十分弱小,如同風中殘燭一般,搖曳間隨時可能熄滅,但也足證又有一人跨越了仙凡之別,超凡脫俗,能夠自己點化洞天,繁衍生靈,來到了人與道祖之間那最終的境界關口。

柳寄子終於成就洞天了!

事已至此,無可挽回,時之道韻不再反抗,而是徘徊輕嘆了一聲,便毫不留戀地離去,像時祖這般人物,計劃受挫定然是家常便飯,他萬不可能因此便失了風度。反倒是洞陽交通道韻,依舊未有平息,而是在氣勢場中展卷翻騰,仿佛十分憤怒一般,向阮慈這方傳來怒語,罵道,“貪婪的瘋女人!”

這若是罵阮慈瘋也罷了,說她貪婪,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阮慈料定此語不是說她,而是在斥責情祖,不由好奇起來,情祖卻並不回敬,只是回以一連串輕笑,又對阮慈略一示意,道韻如風一般,往後退去,經過柳寄子和阮容所在之時,宛若清風,拂過二人法體,便好似輕輕以手摩弄頭臉一般,竟有幾分慈愛。

阮慈心下極為好奇,向洞陽道韻伸出抓手,釋放思緒,其中頗多不解,但洞陽道祖卻似乎無意回答,痛斥了一聲,眨眼間也是消散得一幹二凈,阮慈只得暫且罷休,心裏記下一筆,便先不想此事,閉目將此番鬥法重又回味了幾番,不知生出了多少感悟,自覺大有進益,仿佛連元嬰法相都凝實了幾分,又過了許久,直到心中微微一動,這才擬化分神,行出自己隨意開辟的靜室,笑道,“容姐,他已鞏固好境界了?”

洞天新生,尤須呵護,更何況柳寄子的情況顯然極為特殊,此前阮慈也見過許多修士晉升,他已算是動靜最小的一個,仿佛在躲避著什麽似的,因此要穩固境界便更需功夫,阮容此時方才分神出來,可見之前都在全力相助柳寄子穩定境界。她面上微紅,點頭道,“已是無礙了,不過我所得甚多,需要立刻閉關,否則這些感悟反成心魔,幹擾我運轉法力,你且和他談罷,他在化身隔峰等你,我不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