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我認得你

青華萬物天殘余依舊在宇宙星海之中漂浮,此事阮慈是早知道的,但她沒想到柳寄子竟會將阮容帶來這裏,而太一君主竟沒跟著她一道進來。只是將她送入青華萬物天那破碎的靈炁屏障之中,便化為清風消散無蹤。雖說他必定留有後手,隨時可以再度化現,但阮慈還以為他會繼續跟在自己身側,免去無謂波折。只能說道祖盤算,並非外人所能猜測,實在是圖謀深遠,這些道祖究竟是何立場,阮慈到現在都不敢完全下定論。

這並非她第一次來到道祖內景天地殘余,此前在阿育王境,阮慈亦是別有一番奇遇,阿育王也只是無限接近道祖而已,其內景天地哪怕已然殘破,卻也依舊是極為廣闊,大道法則也和外界有所不同。青華萬物天更是生機濃郁,若非其外形明顯殘破,也沒有道韻屏障,根本看不出其主已歿,阮慈沒入靈炁屏障之後,便已察覺到那大陸上的濃郁生機,只見得青山綠水、鳥語花香,林間鳥獸處處、生機勃勃,若非神識擴散而去,並未發覺任何超凡力量,幾乎要以為此處乃是青君別院,主人尚且安好,只是暫時避居別處了。

此處的大道法則,也和別處卓然有異,生之道韻堂堂皇皇,壓制住所有其余大道法則,甚至連時間法則在此地都被壓制到了最低點,極近於無。若非阮慈對生之道韻也大有造詣,恐怕剛入此地,便會感到自身法力受制,會有一中乍然溺水的窒息感。便是此時,也覺得一身本領去四五分,太初道韻大感棘手,難以運使,不由忖道,“倘若我沒有滅殺青君阮慈,此時應該便會覺得修為大進,大道法則有利於我,此處是我的半個洞府了。”

不過即便青君阮慈已被滅殺,此處和她仿佛再無關系,但她神魂之中,青君那真靈碎片並未離去,此時依舊在兢兢業業地汲取靈炁,調理法則,對阮慈來說,依舊有和本地可以融通的憑借。在這生之絕境還算是能夠自如行走,若是洞陽道祖肯將東華劍真身和她一起送出來,此時阮慈對本地的掌控也會更強一些,太一君主剛才尋找此地也會更加容易。不過她此刻倒是明白,為何太一君主不肯進來了,這裏時間法則極近於無,除卻劍中之外,其余人進來之後只能逗留極短的時限,便要趕緊離開,否則靈炁無有補給,倘若連離開此處的法力都湊不起來,那麽說不得便會化為一團濃郁生機,徹底融入此地。太一君主化身入內,很快便會折損,若是真身入內,便要改變此地的法則強弱,這塊殘片之所以能夠跨越亙古依舊生機盎然,便是因為時間從不曾真正流逝,只怕太一君主一到,便會立刻滄海桑田,流逝靈炁,甚至當場化為飛灰也未可知。

“容姐並非劍中,柳寄子帶她進來做什麽?”

阮慈心下也是有些好奇,“洞陽也算是青君之子,他得到的是青君的哪一部分,能否駕馭東華劍,他是把這部分傳遞給了柳寄子麽?否則柳寄子進來也不能久留。”

在此地她神念受限,因大道法則不同,感應功法也沒那樣管用,在空中將周圍地理看清之後,並未發覺線索,又飛了一會,察覺到法力流逝的速度比想得更快一些,便不敢再浪費法力,先落到山間,忖道,“太一把我送入此地,無非是催促我重拾青君化身的緣法,將這殘片中的青君本源汲取,如此一來,我會更加接近洞天,倘若將青華萬物天完全消化,其中包含的氣運因果,或者也足夠我踏入洞天邊緣,不過我成就洞天之機,依舊是要落到瑯嬛周天的大劫之中,我這一身道途,都在瑯嬛周天之內,成就洞天的機緣注定也在其中,與劫數對應,無法取巧回避。”

周天大劫已是不遠,時間長短只在太一君主一念之間,阮慈此時實在已是沒有多少主動,只能見步行步,此時難得有了一絲喘息之機,便暫不忙著去尋阮容,在一個小湖邊抱腿坐著,將前因後果又再粗略思忖了一番,過得一會,索性將思緒全部清空,只是望著這竹林碧水的美景,怔然良久,仿佛將心靈中的雜念全都滌蕩幹凈,這才輕輕嘆了口氣,突地又奇道,“我從前似乎來過這裏。”

她第一次來到青華萬物天時,仿佛的確就是落在這裏,那時還因提起洞陽道祖的名諱,使得他的道韻延展過來,令青君十分提防。當時阮慈還以為青君和洞陽道祖是純然敵對的關系,如今始知他們乃是母子,而且青君之死,方才蘊含了洞陽生機,自己偶然失語,或許還是洞陽道祖第一次有機會和青君接觸,否則二人道途純然沒有交集,倘若太一君主不願成全,根本就沒有見面的可能。

青君心中,效忠陰陽五行道祖,要維護宇宙平衡的那一面,已然在從前那一刻慨然解體,她心中桀驁不馴的一面,便在點化洞陽時都注入其中,阮慈倒不覺得她自相矛盾,人心素來復雜無比,更何況道祖?她輕撫身下如茵綠草,輕輕說道,“其實你當真願意復活麽?或許也並不然吧,太一君主愛的只是你的一面,他為的也是自身的道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