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靈魚之變

阮慈氣運之盛,竟至於此,已經到了旁人不得不服的地步,四人從念珠中退了出來,姜幼文道,“這應該是鄺禹生前最後一段回憶,相當深刻,他在那之後不久便死了,因此逃過了神識中的禁制,這樣的事也偶然會有的。”

原來也不止魔門,凡是宗門,大抵都可以通過玉冊為弟子加上一些限制,也會傳授些抵禦搜魂法術的法門。有些嚴厲宗門,還會給門下弟子施加心禁,一旦背叛宗門,出賣門內隱秘,內景天地便會立刻動搖破裂,雖然不會當即就死,但也如同廢人一般。只有上清門這樣的擎天三柱,盛氣淩人,既不相信門下會有弟子反叛,也不相信天下間有宗門敢於搜上清弟子的魂,因此未設這般禁制。這也才讓謝燕還有了破門而出的底氣,否則即便有魔主庇佑,光是禁制反噬,便可讓這個天才跌落位階,甚至一蹶不振也未可知。

魔門行事要比一般宗門都更詭秘,限制更加嚴格也不足為奇,不過按蘇景行和姜幼文的說法,便是魔門功法,對識憶神念也並不能完全管束,意外時有發生。如鄺禹這般死在門外的弟子,留下一些門中隱秘並不奇怪。許多門人隕落之後,魔念流落在外,時隔上千年還傳下道統,留下一脈弟子,歷經坎坷尋回山門的事也時有發生。魔門海納百川,對這些弟子並不仇視提防,但要說多麽看重栽培自然也不可能,阮慈門人何僮便是假借了再傳弟子的名頭混入陰山,偽托身份,‘取悅’了蘇景行門人,如此方才立下腳跟。幾經立功,得到寶材賞賜,又吞噬了不少同門,結丹也只是時間問題。

魔門眾人對同類相殘的看法向來是與別不同,眾人飛上雲端,說說笑笑,姜幼文又大肆嘲笑蘇景行竟敢和阮慈賭博,道,“倘若我知道慈師姐的氣運這樣旺盛,那我就永遠也不敢和她賭。雖然這東道極小,但蘇大哥竟然敢賭,也令我大吃一驚。

他怕是要將天下間所有話都說完了,蘇景行哪會和他計較,微微一笑,道,“你這就不懂了,有賭未為輸,只有地位相當的兩個人,才能在一張桌子上坐下來博戲,不像是有些人,一輩子只能站在身後看牌,當個小跟班兒。”

他將身子一搖,許多魔念從身後飛出,化為流光投入雲端,姜幼文難得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阮慈笑個不住,沈七眸中也有笑意,對蘇景行送去秋波,以為鼓勵。姜幼文蹙眉道,“你們兩個人眉來眼去,合在一起欺負我!”

四人均都化為女身,此時鶯聲燕語,好不熱鬧,望著猶如謫仙落凡,仙女戲雲一般仙氣飄飄。好幾道靈光掠過時,都不禁投來欣賞的神念,四人也不在意,間或有些不識貨的散修想來兜搭,沈七身上氣勢稍一放出,便將這些登徒子驚走。阮慈道,“此前都在底下飛掠,也不覺得,升上雲端之後,這裏來往行人頗多呢。”

蘇景行道,“從白玉關進來,人煙稠密,宗門甚多,也有許多低階修士四處行走。這浮雲氣芝對我們來說,只是味道不惡,對築基修士卻是難得的靈物。附近頗有些修士正在尋覓,再者,這裏有許多大陣,只要是本地修士,都可借大陣之力加快遁速,是以雲端人來人往,反倒是比地面熱鬧得多了。”

白玉關以南的諸多國度,因明面上沒有盛宗,九幽谷這樣的世宗又韜光隱晦,因此成為許多小門派的樂土。東南諸國人口稠密,又是另一般風情,就連修士的衣著、風俗,都和別處不同。阮慈道,“這樣的地方,很適合魔門潛藏繁衍,人多了,雜念就多,魔門許多神通,都要借助人心中的念頭磨練。”

蘇景行笑道,“不錯,燕山在此地也有一些暗線。我昔日也在此地歷練過很長一段時間,主要是磨練畫技。”

他對阮慈眨了眨眼,突地掏出一卷仙畫,笑道,“從前答應過要送你的東西,你並不向我討要,倒白在我這裏放了許久。”

阮慈打開仙畫,姜幼文立刻湊到一旁,見裏頭是一只黑白飛熊,不由大失所望,道,“無聊!”

沈七掃了一眼,不明所以,阮慈卻不禁歡呼起來,笑道,“哇!好像呀!你什麽時候偷偷跑到綠玉明堂去了?”

她此時對這仙畫的本質已有所了解,伸手一指,注入靈機,畫中那憨態可掬的黑白飛熊頓時活動起來,更增神韻,從畫上跑了下來,蹭了蹭阮慈的面頰,便變出了茶水爐子,煞有介事地為眾人燒起水來,在等候水開的間隙,還倒在雲中滾來滾去,不知何時又變出了一把傘,撐開了在四只爪子之間拋動,看得阮慈拍手歡笑,十分歡喜。

沈七見她憨態可掬,對蘇景行道,“這定是你的所有仙畫中,用處最為單純的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