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又是一鎖

此次出行,本為遊歷,自然不會前呼後擁帶上太多從人,只是阮慈念著王盼盼在紫精山閑居無聊,也不能四處走動,便心念一動,傳信過去讓她在山外等候,王盼盼巴不得這一聲兒,阮慈出了紫精山沒有多久,便在一片雲頭看到無數白雲小貓竄來竄去、各有憨態,才見到阮慈,便紛紛撲來,在她面前又化作一股清氣,王盼盼從後頭猛地跳到她肩上,笑道,“當真是悶死我了,這四百多年來,幾乎未曾出過紫精山!”

阮慈心下微覺歉疚,因道,“你無事也不去九國玩耍,望月城那處還指著盼盼大妖怪坐鎮呢。”

王盼盼道,“我才不去給你做苦工呢,我只要把捉月崖的靈魚都吃光。”

原來眾人都知道阮慈養了一貓一熊作為靈寵,她晉入金丹之後,各處紛紛都有禮物送來,多有靈玉、靈竹,那頭小飛熊英英在紫虛天被天錄帶著,倒還來不及享用,但王盼盼卻毫不客氣地全數受用。阮慈聽她扳著手指算賬,不由笑道,“吃都是你吃,人情卻是我還,你自然是穩賺不賠了。”

王盼盼占的便宜越多是越高興的,哼哼著在半空中翻來翻去,又道,“你知曉麽,阮慈,因你喜愛黑白飛熊,如今金波宗再無人敢捕殺它們。綠玉明堂那處的飛熊越來越多了,再加上最近洲中靈炁動蕩,綠玉瘴中化生出的妖獸修為已接近築基巔峰,一時間倒成了禁地,金波宗的弟子很少有過去歷練的呢。”

修士閉關展眼便是數百年,而世情斷然不會一成不變,每回出關,聽說的故事也都不同。阮慈嘆道,“這幾百年入道的修士,外出歷練的機會便要比以前更少了,宗門內應該也改了獲取外藥的手段罷?否則出門遊歷一趟,便是折損了四五成,長此以往,這一代人才勢必凋零。”

王盼盼道,“那也不至於,不過是數百年麽,如上清這樣的名門大派,是不會因此更弦易轍的,洞天真人萬年來也就是那麽幾個,元嬰真人千年內也是有數,數百年的遷延,對這兩個層次來說算不得什麽。至於金丹,在這樣的門派也值不得什麽。”

她這話也有道理,便是金波宗,其實扛過這段時日的不便也不會傷筋動骨,如弟子折損得多,那便多招收一些外門弟子好了,這些消耗在金波宗而言也不太在意。但恩宗、平宗、散宗,便要更改門規,以往弟子多是出門歷練,自行尋求築基、結丹外藥,但如今則會更多地以門內大比的方法來分配資源。這一代的小宗弟子,對外界的印象應該是要比前人更加嚴酷,氣質也會更加謹慎持重,桀驁之氣或許就要少了半分。

以阮慈所見,兩界大戰在即,瑯嬛修士反骨茁壯,用不著擔心什麽,但小宗弟子服從指揮也沒什麽不好,兩界大戰,就如同恒澤天所見的道爭一般,每個層次都有對手,每個層次的勝負都對大局有些影響,這一戰倘若在某程度上改易了小宗弟子的思潮,或許也是太微門用意所在。她並無意——也無法阻攔,只是聽王盼盼嘀嘀咕咕地說著門內傳言,時而和她鬥鬥嘴,倒也頗為逍遙自在。

虎仆為人持重深沉,王盼盼便要跳脫得多,這貓兒有個好處,最善打探消息,又是個大嘴巴,此時難得出來,快活得很,分出數個化身,一個在兩人左近不斷瘋轉著追尾巴,還有一個在雲端飛奔,追逐雲彩,本體則蹲在阮慈肩上,喋喋不休地道,“至於你那友朋遲芃芃,她因和你交好,如今在壺中蟄龍天頗受排擠,連帶其師也是一樣少了歐陽老祖的歡心,她之前不是被派去鎮守別院了麽?此前那別院便在太微門和無垢宗的一處戰場上,處境十分危急,遲芃芃也未得指示,不好撤退,只得以一己之力,抵擋瘴氣,如此一來倒是陰差陽錯,臨危結丹,如今她老師也被派去那處別院,一道鎮壓瘴氣。門內劃撥的寶藥恐怕未必足夠,你若是給她回禮,可記得多加些實惠的財貨。”

阮慈微微一怔,仔細尋思一番,方道,“當日歐陽真人送過我一本念修功法,或許也有這前因在內。不過虎仆應當知道分寸,此時還不到送厚禮的時候,禮尚往來便足夠了。”

思及虎仆擬的禮單,果然以靈玉為主,這正是鎮守瘴癘之地的修士最需要的物事。不禁微微點頭,暗贊一聲虎仆仔細,王盼盼雖有他的細心,但卻比他跳脫太多,的確不適合做總管。但查遺補缺倒正合適,又想起來和她說道,“之前你在燕山,似乎無意間得罪了邵定星,你可還記得這樁事兒麽?”

阮慈詫道,“邵師兄?我和他有過往來嗎?”

王盼盼毫不意外,笑道,“秦鳳羽未曾出關,否則應當會和你提起此事,她師父背後倒不會嚼這個舌根……你這麽一說,我便知道了,我們從阿育王境回來的時候,你殺了人便走了,沒有和他寒暄道謝不說,回山之後便當即閉關,也毫無表示。邵定星這人氣量最是狹小,他勞師遠征,為的便是把你從燕山救回來,你一句話也不說就走了,豈不是把他當成下人一般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