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真沒出息

雖然阮慈十分看重,但賭約究竟只是閑來自娛,二人在宅院中還是以探索此地為主,更是幾番試驗道法,以及試探周遭眾人對自己的態度。因阮慈不肯出去,便由王真人出門探索,也和四周友鄰搭腔,過了數日,兩人也是得出結論:只要在自家宅院之中,使用道法便不會引來土著排斥,不過前提自然是不能泄漏出異樣的聲光與法力波動,而神念類道法,若是能藏住靈炁波動,那麽在人前使用也是無妨,看來這條界限是以不要被土著觀察為準。

因王真人運氣不錯,剛現身此地便占有一座民宅,兩人自然可以從容探索,也能回避和土著的沖突,但若是有人剛落地便本能地使出法術,惹來此地原住民不喜,還真有可能引起陣力碾壓,如此一來又不得不迸發法力相抗,阮慈覺得自己還是有贏面的,不過她對此地的本質還是十分好奇,這一日和王真人談起,“此地究竟是存在實數中,還是虛數中?亦或者是橫跨虛實的一座城池,所有居民都是南鄞洲某一時期的凡人百姓?”

雖說兩人在此不能肆意動用道法,但神仙自可辟谷,法體永不生塵,穿戴的也都是上好仙衣,凡人所需的飲食服飾,兩人都不用張羅,避塵咒也沒有什麽動靜,因此雖然是蟄居,但依舊過著神仙日子,和凡人還是有許多不同。院子中有一株大槐樹,阮慈時常跳到枝椏上眺望巷子,在她看來,這些坊間百姓雖然各有宅院,似乎有許多營生,忙忙碌碌過的便是最尋常的日子,但其實不論是服飾,還是居所,風格都有強烈差異,並不似一時一地的物事,且彼此間並無深入來往,見了面點頭一笑,轉身便各自散去,仿佛那簡短的交談,並未給自己心中留下什麽痕跡,也少見鄰裏口角,就好像……就好像雖說生活在一座城裏,但其余人便仿佛夢中所見一般,轉頭就忘,永遠不可能給心中留下什麽印記。

這般情景,最經常便是在幻境之中,因生靈乃是陣力演化,人性並不齊全,彼此互動也就很是有限。但此地既然不是幻境,在阮慈來看便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此地是南鄞洲的虛數映照,這座城池或者是實在有的,但本體可能早就是殘垣斷壁了,這些不同年代的屋舍和居民,便是南鄞洲過去所有居民,在虛數中的映照,被隨意扔在了這裏。

——如果是其余洲陸,虛數中映照的應該是過去將來,但南鄞洲地根已斷,生機已絕,本土確實不會再繁衍任何生靈了,因此可以說這些投影全都是過去的真靈在虛數中的集合。就像是阿育王境,阿育王境仿照的就是本方宇宙的虛數,所有星球都被屏障隔絕,這一面是虛數,另一面是凝固的實數,雖然似是而非,和宇宙根本還有諸多不合,但對阮慈等人來說,走過一遭,對虛數的了解自然要比其余修士更深刻得多,尤其是阮慈,應該是當今世上對虛數認識最深刻的金丹修士了。

“說是實數,自然並非如此,說是虛數,也不全然正確,橫跨虛實,大概對了七八分。”王真人也是深思熟慮了十數日,他所想的比阮慈更加詳盡,“南鄞洲地脈在實數中已被斬斷,你在天星寶圖中看到的舊傷痕,是我等洞天真人難以觸及的虛數映照,你覺得此地像不像虛數?不分時序,所有人都擠在一塊兒。但它又不是虛數,此城物性和地脈相合,實數中早已不存,但在虛數中,時間也只是一種維度,而且和實數並非一一對應,因此這些人此刻依舊活在自己的年代,它並不是幻境,你在此地殺了一個人,那人在他的實數中也會死去。而對你來說,便等如是多了一絲來自過去的因果糾纏。”

“若是這般,多了這一絲因果纏繞,又會如何?”

“那自然是禍福難料,或許會成為破境時的關隘之一,或許又會種下善緣,翌日得到機緣。不過,這是此城對我們的影響,至於對那些鄰裏,如果不是被殺死這樣的強烈刺激,在此城中的生活對應到實數中,大概只是個光怪陸離的夢境罷了。”王真人沉吟道,“至於此地禁制不喜住民動用法力,應當是出自地脈本身的情緒,雖說地脈並無靈智,但卻也本能知曉南鄞洲之劫,乃是因為法力的存在,倘若此地並無靈炁,只有凡人,那麽便不會有陸沉之劫了。”

阮慈怔然道,“還有這麽一說麽?我還以為是此地禁制容不得所有人都動用法力呢——看那許多鄰居的衣飾,若是凡人,平日裏怎麽都要走進走出,斷不會穿著如此華麗的衣袍,隔壁巷子裏有個美人,披帛長達百余丈,每回出門都十分拖沓,在實數中她自然去哪裏都是馭氣而行,那就不是累贅,而是好看啦。”

王真人嘆道,“癡兒,何須如此,你只看面容便知道了,此地有許多年輕人面目姣好,那種長相凡人哪裏長得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