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幻境重重

那白發男子笑道,“你在此地,我如何能夠不來?一別久矣,我瞧瞧你長高了沒有。”

說著,便伸手來摸阮慈頭頂,阮慈不知如何,並不那樣情願,一縮脖子躲了過去,叫道,“兄長,人家已長大了,怎麽還把我當小孩看待呢?”

白發兄長笑嘆了一口氣,環顧左右,阮慈也跟著看去,只見這裏處處黃沙,天地之間連一絲綠色都無,甚而連枯木都是欠奉,只有那光禿禿的山石,還有那些閃著青色符力的亭台樓閣。

再是低頭一看,胸前果然還佩著避塵符,她恍然憶起,此處正是她自小長大的宋國,兄長幼年便入符祠修行,臨走之前把她托付給親戚照料,還有家中所有私產,都藏在阮慈身上,此時兄長歸來,似乎應該歸還家中大權,將積蓄送還。只是阮慈倉促間卻尋不到鑰匙,只在身上亂摸,又心念兄長遭遇,一邊尋找,一邊笑道,“兄長,你已有多少年沒回來了?可還認得這裏是什麽地方?”

白衣男子道,“這裏自然是家中了,你問這什麽傻話。”

阮慈也是一怔,暗道,“不錯,這裏自然是我們家裏,為什麽會這樣問?兄長能尋回這裏,自然是認得此處,我的腦子怎麽沒有平時那麽靈活了?”

她心中隱隱有種古怪感覺,只是說不出到底有哪裏不對,突而又興起一念,“這兄長不會是外賊假扮的吧?想要圖謀我家私產,騙我交出鑰匙。哼,我們家雖然只有兄弟兩人,但家財萬貫,資財卻甚是渾厚,我可要守好了這把鑰匙,除非能肯定兄長身份,否則絕不會交出。”

心思轉動之間,她對這兄長已沒有這般信任,腳步悄然挪動,離得遠了一些,又思索著兄長的真名,只是怎麽想都想不起來,更是忽而起了一念:“我真的有這麽一個兄長嗎?”

那白衣男子見她面色古怪,也是奇道,“小慈,怎麽了?可是太久沒見到哥哥,有些生疏?”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笑道,“你若還是這樣,這甜玉便不給你吃了,你自己掂量著罷。”

阮慈奇道,“甜玉,這是什麽?”

不知為什麽,這兩個字令她饞涎欲滴,卻又隱隱有一絲惆悵,欲要細思,卻是一片茫然。白發男子拈出一枚靈玉,向她遞來,笑道,“張嘴,啊——”

阮慈莫名道,“這是靈玉,如何可以吃呢?”

她伸出手將那靈玉捏在手裏,道,“這分明是煉化靈炁所用……咦?此地靈炁為何如此紊亂,似乎天然缺了一種靈炁,為什麽水靈氣全都化為靈玉?”

她的疑問白發男子一個也答不上來,只是合著她皺眉道,“不錯,為什麽你們平日裏都是吃靈玉的?難道瑯嬛周天靈炁已經失衡,整個周天度淪為絕靈之地了?”

他說的這些話,阮慈更是聽不懂了,她對這白發男子已是疑心大起,忖道,“我雖然也似乎習練了一些武藝,但如何能與兄長相比?兄長去了符祠,那是整個宋國地位最高的地方,如今已是大符師了。我便用盡全力向他出手,若他死了,定是假貨,若他活下來了,兄長想來也不會責罰我的。”

在宋國,符師有符力護身,的確幾乎無敵,尋常百姓沒有任何手段能突破護身符力,便是阮謙,修行符力有成之後,不論是刀槍棍棒都難以近身,非得同樣持符器的士兵才能傷到他。阮慈想到就做,抽手拔出一柄寒氣侵人的長劍,便往那白發男子心口刺去。

此時她雖已回到宋國時分,沒有法力,但法體卻經過無數淬煉,行動何等迅捷?如同鬼魅一般,白發男子根本來不及閃躲,便被寒霜劍刺穿胸膛,訝然望著阮慈,道,“你怎麽……”

他身軀逐漸化為白沙,從劍身上往下流泄而去,阮慈心中仿佛有一層薄紗被緩緩揭開,暗道,“這是我哪門子兄長,我怎麽回這兒來了,我不是在,不是在……”

但還沒想到自己在哪,身邊景致再換,仿佛又重回到了洞房花燭夜,有個長相俊美的白發少年向她伸出手來,含笑道,“娘子,此後白首之約——”

阮慈心道,“這越公子實是可恨得很!”

不由分說,伸手握住新郎官,將體內那奔湧劍氣往他體內灌入,那少年面露驚駭,叫了聲,“你這人無情無義,先殺兄長,再殺夫君,你——”

他的身軀再度化為白沙飛走,阮慈心裏又比剛才要清醒了一些,明白過來,“我這是落入幻境,只怕他想要騙走東華劍。其中關竅,便是我要心甘情願地把劍交給他。”

也只是短短明悟,隨即便又沉淪進幻境之中,但這大玉修士對瑯嬛周天實在並不了解,若說他先後幻成阮謙和瞿曇越的身份,算是運氣不太好,但其後便是錯估了瑯嬛修士彼此提防的心情,不論幻成什麽身份,只要一向阮慈索要關竅之物,阮慈都會動了疑心將他殺死,這裏還有一個講究,那便是他總要幻化成阮慈心中親近之人,但阮慈親近的洞天便只有王真人一個,且很少見到真身,元嬰境界中,能讓她感到親近的也是沒有。王盼盼、天錄乃至秦鳳羽、蘇景行等人都是金丹修為,阮慈一旦動了疑心,便可輕易將他殺死,且隨著幻覺破滅,她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