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喜怒哀樂(第2/3頁)

手中匕首勉強穩住,卻並不能刺出,便被青君斬下一手,墜落在地,阮慈抱著手臂不斷後退,青君步步逼近,毫不留情,居高臨下,盡顯道祖威嚴,漠然道,“我曉得你有什麽,你不願受人擺布,你要性靈自由——可阮慈,這執念我也有。”

手腕落地,已是劇痛,不知如何,在此地竟無法重生,阮慈心慌意亂,大叫一聲,“不要!”

又不知向誰輕聲喊道,“救我……救我!”

實則她也清楚,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前來救她,但此時卻又不同於入道以來遭逢的所有險境,她想要脫離的並非是痛苦與挫折,而是青君的言語,不知為何,這似乎比隕落更令人難以接受。阮慈陷身於九死一生的險境時,時常也會設想倘若就此隕落,那又如何,通常她都覺得即便是就此死了,也沒什麽不好,但此時卻有種強烈的不甘,令她不願就死在這裏。

青君似是察覺到她的心緒,彎腰在她耳邊說道,“這不甘,我也有,我雖非人修,但生來亦也還有兩樣執念。”

微微一笑,道,“想勝過我,你可要找些我沒有的東西來。”

她手掌貼上阮慈心脈,靈力輕輕一吐,阮慈噴出漫天鮮血,只覺得心脈碎裂欲斷,道基晃動傾頹,仰面跌入道韻大海之中,卻未能感受到任何承托,直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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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血海上方,那散發濛濛道韻的大繭驟然大亮,隨後化為流光,紛紛往繭中那名白衣少女身上湧去,幾乎是片刻之間,便連那束縛住五元嬰的法則之絲,都開始逐漸松動,仿佛也要縮回少女體內,那白衣少女依舊垂頭盤坐,但氣勢不知何時,已是萎靡之極,從她背後飛車之中,秦鳳羽飛掠而出,纖指剛碰到肩頭,她頓時噴出一口鮮血,往後便倒,秦鳳羽嚇得大叫起來,忙將一把靈丹喂入她口中,叫道,“小師叔,小師叔!”

她也是臨危不亂,在飛車中修持二十年,只怕也早想好了許多辦法,此時一邊呼喚,一邊將阮慈裹住,要送往車內。但隔遠卻傳來一道魔光,將她定住,有一把柔細聲音笑道,“道友且慢,你可以走,但劍使卻要留在此地。”

秦鳳羽抱著阮慈,心中直沉下去,知道這二十年來上清門並未能攻入燕山腹地,又感應到諸多洞天、元嬰意識投注,已給自己帶來沉沉壓力,便沒有魔光,只怕也是難以遁逃,亦知道此時硬拼,無異於以卵擊石,但仍存一絲指望,沉聲道,“你怎麽只敢在遠處,不肯近前來?”

那柔細聲音不疾不徐地笑道,“萬事求穩,我為何要上前來?再者,你也只是金丹修為,我不欲以大欺小,自然有金丹弟子前來對付你。”

隨他言語,兩道身影從遠處飛來,但卻似乎是身不由己,仿佛是被魔力挪移橫拋而來,秦鳳羽從氣機之中先辨認出了莊姬,也就是阮慈所說的胡惠通,其後又從那晦暗氣機中辨認出恒澤天相識的小蘇,心道,“看來胡惠通和太史宜真是和小師叔暗通款曲,此時才被拋出來試探我們,倘若小師叔還能用法則之絲汲取靈力,她此時傷勢這般沉重,那五人都快被吸成人幹了,已是不頂用,那這兩人便要倒黴了。”

那五人過去二十年都挺了過來,就在剛才阮慈煉劍的那一瞬間,靈炁突然被大量汲取,此時都是面黃肌瘦,連法體精元都被吸走,那金龍更是重傷垂死,他身上的法則之絲雖然已經松脫,但竟連眼皮都沒睜,偶然蠕動一下,就像是臨死前的抽搐一般。秦鳳羽之前都想過要不要主動被阮慈汲取法力,試著最後一搏,那柔細聲音想來也是擔心這點,才說可以放她回上清門去。

但阮慈似乎連汲取法力的能力都已失去,若非氣息還算平穩,秦鳳羽幾乎懷疑她已是隕落在即,此時她坐困愁城,要擔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且不說迎面兩個隨時翻臉的所謂朋友,暗中觀照的那些洞天、元嬰大能,就說身邊那五個奄奄一息的元嬰,只要有一個緩了過來,自己這三人只怕就要遭了毒手,但要她棄了阮慈逃走,卻又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只好將舌尖一咬,暗道,“罷了,便是逃回去了又能如何,也是道途斷絕,洞天無望,不如便在此刻戰個痛快,好歹殺兩個人再走。”

當下面色轉為凝重,一手抱著阮慈,一手微提,注視著那越來越近的兩人,雖說兩人面上笑容都有些無奈,但秦鳳羽走慣江湖,也不會被此蒙騙,已做好出手準備,一場大戰,已是一觸即發。

就在此時,那閉目待死的金龍,眼皮忽地睜開一線,黃橙橙的豎瞳中轉過一絲極為人性化的狡猾之色,突地仿佛油盡燈枯一般,身軀一節一節地抖動起來,不斷有金黃色的龍血從鱗片下滲出,匯到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