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霸道功法

這氣機究竟如何,卻是難以言喻,謝燕還與王勝遇對視一眼,謝燕還伸手一指,指尖白光照耀,泊泊散出光華,向四面八方而去,這光環很快便在阮慈所在之地有了一絲偏移,只是並未令她從虛數中解脫——其實阮慈也不肯定自己現在是否還在虛數之中,因周圍所見,並未有絲毫扭曲,她判斷自己或許便處在虛實之間那一層薄薄的屏障之中,也只有如此,才能在沒有造成震蕩的情況下窺視實數,又不至於扭曲了視野。

也是因此,雖說光環有少許偏曲,但卻未有現出更多,王真人眉頭微微一皺,腰間玉佩亦是瑩瑩放出光華,那玉佩中九個細巧圓環依次轉動起來,阮慈卻覺得乾坤囊裏微微一熱,那半片同心佩一如東華劍一般,也是有了些微感應,但卻始終無法實在溝通。

“真是奇哉怪也,你這九霄同心佩又在震蕩什麽?”謝燕還依舊一手持著明珠,高立空中,一陣風來,吹得她鬢發飄動,恍似神妃仙子,說不出的寫意風流、意氣風發,她和王真人的確生得很像,此時兩人並立,猶如芝蘭玉樹,卻又各有風姿,謝燕還灑脫昳麗,王勝遇卻是矜持自許,兩人都較三千年後要多出一股銳意奮發、不懼天高地厚的鋒銳之氣,一眼即知,此二人心高氣傲,怕是等閑修士也入不得他們的法眼。

阮慈此時也看不出他們的修為,只推斷至少是金丹後期,都已修成感應法,謝燕還更是已經拔劍。不過此時和王勝遇形容親密,站在一處言笑晏晏,熟不拘禮,又笑道,“莫不是你我二人從將來穿渡到了此時,在暗中偷窺此時的自己罷?”

王勝遇搖頭道,“卻非如此,若是本尊穿行至此,自然生出感應。再者這偷窺之人僅有一個,似乎非敵非友,卻和我有一段頗深的因緣。”

阮慈不免暗暗一笑,心道,“不錯,非敵非友,是你徒兒。”

謝燕還奇道,“巧了,我也是這般感應,非敵非友,一段極深因緣,難道……難道是此人竟同時蒙蔽了你我靈覺,亦或者——”

她妙目流轉,忽地淺笑道,“這是我與你的子嗣,因緣巧合之下,前來窺視祖宗?”

說罷,竟是舉袖笑個不停,王勝遇面色不改,淡淡道,“是麽,看來你我同修《太上感應篇》,你卻不如我,此人與我沒有血脈之系。”

阮慈在虛實之中,並不能隨意移動,只憑著這兩人繞著自己不斷推敲來歷,心中感覺實在奇異萬分,見謝燕還隨口便拿子嗣來取笑,不免也大是好奇這兩人此時的關系,暗道,“難道他們從前竟曾真是道侶?”

仙路漫漫,便是阮慈自己和瞿曇越也是道侶,王真人便是有過幾十個道侶也並不稀奇,只是她心中仍有一絲酸意悄然滋生,這卻並非任何理智可以控制,而是人性本能,她歡喜王真人,不論王真人是否歡喜她,又或者將來她是否還歡喜王真人,此時此刻,她總是希望王真人和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一般,從未有任何一人能讓他心動,直到他遇到阮慈。

這想法連阮慈自己都覺得荒謬,但卻是人性本能,滋生而出這一刻,第十二層道基微涼,金丹之中如同猛然落入一滴靈液,那一層道韻裂隙,仿佛受到滋養,生出一絲絲清涼之感,阮慈猛地一怔,慌忙再品味此念,念頭還在,但因此而生的種種情緒卻已沒了蹤影。心頭卻自然而然,生化出一篇功法,仿佛蜘蛛螯足在玉簡上化出的大道符文,細看之下,自然而然了悟其中——這篇功法,便是教她將人心中極為本能的情緒,其中所蘊含的太初道韻汲取而出,化為自身的一篇文章。

人性之中,自有種種本能,見弱生憐,見愛生貪,見色起意,各依其形而生,便如同阮慈見到太史宜或是其余俊美男女,心中誇一聲勇武,也因那上好賣相生出一絲色欲,雖然極淡,她自己都並不會放在心上,但這一縷欲念可以成為念修乘虛而入的種子,可以成為阮慈自己提煉而出的念種,也可以成為天魔憑依種下的魔種,也可以成為阮慈提取太初道韻的本源。太初乃人之初,亦是人性之初,因人性本源而來的種種念頭,不論強弱,都含有一絲大道本源,非但是虛數之中,便連實數之內也一樣如此。

大道無所不在!便是一粒微塵,也有三千大道蘊含其中!

阮慈尚且不知其余道祖是如何從實數之中汲取道韻,但這篇功法卻極為霸道,或者亦和她的大道本質有關,一旦抽走大道本源,念頭還在,記憶不會篡改,但卻會失去其核心。就好似剛才,她生出那一縷貪妒之念,若是以往,這念頭或許只是散去,也或許一直留存到她見到王真人之後,令她說出一些撒嬌發癡的話語,叫王真人告訴她此前歡喜過誰人,但功法一運,念頭仍在,但卻如死寂一般,不再能喚起其余情緒,這念頭的核心已經沒了,回憶起來就像是看著旁人的回憶,甚至還不如她經歷過的那些劍種生平余念,還能喚起心湖一絲波瀾,這念頭一去便是死了,此刻她想到‘希望王真人和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一般,從未有任何一人能讓他心動,直到他遇到阮慈’,已並無羞澀、期待、忐忑等種種復雜心緒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