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道魔周旋

“敢問魔主,你此時幻成的,究竟是我心中的王勝遇,還是你心中的謝燕還?”

這一句問出,寶座上那青衣男子微微一頓,面上閃過明顯怔色,片刻之後,方才開口回答,“你即是我,我即是你,謝燕還便是王勝遇,王勝遇便是謝燕還,這又有何差別。”

話雖如此,但他的聲線卻變成了兩重,雖然十分相似,粗聽仿佛回聲,但細查仍有少許差別,卻和阮慈所聽過的二人話音一般無二。只是此時她已明知此人是魔主化身,自然不會中計,反而想道,“魔主先後派出百余使者差使法藏令主,別說是朝令夕改了,那主意竟是瞬息萬變,不管是修行出了岔子,還是功法便是如此,可見其心中是有無數性格,各行其是。此時是想要吞噬我的念頭占了上風,但自然也有一個人格,是當時和謝姐姐締約的那人。他若只是虛言誆騙,恐怕是瞞不過謝姐姐。”

她倒也並非盲目崇拜謝燕還,只是修士一言一行,關乎因果,謝燕還叛離上清門,拜入燕山學藝,最終用天魔感應法破空而去,直接引出阮慈入道因緣,這份牽扯到未來道祖的因果,何其沉重?魔主身為燕山首腦,休說和謝燕還,便是和阮慈都有扯不清的關系,此人本應成為她修道助力,便是此時和她敵對,此前和謝燕還合作時,也絕不可能只是虛與委蛇,便是開始打的是這個主意,陰差陽錯之下,只怕也要誕生一個人格,一力為謝燕還完成夙願,魔主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和這人格分出高下才行。

阮慈問那一句話,實在只是好奇,因她心如明鏡,雖為此人美色所動,但卻並未因此波動情潮,要知道所有騙局,便是再精巧,始終也有一點破綻,需要扇動情緒,令局中人自己騙過自己,才能成立,阮慈不為所動,便只能從外形觀察,卻實在無法辨認。但此時見她一問便是奏效,心中也是一動,暗道,“這般耽擱下去,什麽時候才能出去?他既然已是黔驢技窮,不肯再教我禦使道韻,又換了一招,那若這招不能奏效,恐怕便要動用法力逼迫,倒不如暫行緩兵之計,和他言語交鋒一番。”

這般對敵,當然也要承擔言語露出破綻,被魔主侵入心靈的風險,但瑯嬛周天修士,每做一件事都必然是有得有失,凡是有所成就之輩,無不是善於決斷,不懼行險,阮慈更是如此,既然計議已定,便是笑道,“我得青君殘魂沾染,又是東華劍使、未來道祖,魔主說你是我,莫非你便是遠古青君所遺,專修天魔道的外道化身麽?”

一語既出,那青衣人周身靈光閃爍,面目也多了一絲狡黠,似乎更像了謝燕還一些——謝燕還一樣也曾是東華劍使,和青君有所聯系,魔主此時若承認阮慈的話語,固然可將兩人合一,借此侵入阮慈心靈,但如此一來,他和謝燕還也將成為一人,他不知多少年來辛苦修成的道基,也會成為青君依憑現世之助,他將不再是他,將淪為青君顯化的一枚棋子!

眼看那道韻之中,似乎有生之道韻顯化,魔主周身那三千大道之中,生之大道更加凸顯厚重,阮慈不免微微一笑,也是暗想道,“可惜,東華劍不能和我辯道,否則我便可借此玩弄文字把戲,調動東華劍中的太初道韻,乘機洗刷劍身。”

她曾感應到自己拔劍機緣,應在莊姬、董雙成等人身上,其實此時來看並未出錯,卻不是太史宜有意蒙蔽,而是的確啟蒙前路,只是和她所想的不同。阮慈原本對道韻攻伐一無所知,若非魔主要完整侵占她道基、法體,便是遊歷再久,恐怕對拔劍依舊毫無頭緒,此時雖然依舊大感艱難,但卻也仿佛有了一絲線索,至少學會了不少手段,也知曉萬物之中,都有三千大道,便好像東華劍在創世之時,也蘊含了許多大道道種,只是其中誕生的青君選擇了生之大道而已,東華劍並非單一大道之物,只是生之大道占據絕對優勢,大道之力極為濃厚,將所有其余大道壓倒而已。

若是如此,她自可設法喚起東華劍中的太初大道,和生之大道之中架設橋梁,就如同魔主或許要占據她法體一般,他的大道,定然不是太初大道,阮慈這未來道祖法體對他來說,便如同東華劍一樣,是極有用的法寶,魔主也自然可以通過種種手段,來驅動這蘊含了太初大道的法體,雖說威能及不上此時靈肉合一的阮慈,但以他的修為和眼界,只要得寶,定然也是如虎添翼,能發揮出許多難以想象的妙用。

心念電轉,已是有不少想法,只待時機合適再一一嘗試,但那青衣人此時面容已是一陣扭曲,在成為謝燕還的前一刻,又化作一團黑氣,硬生生地避免了成為青君化身的命運——雖說此時青君已逝,但此地可是虛實界限最為薄弱的燕只山,所言即是所想,時間更有彈性,哪怕只是片刻,誰知道青君會否就抓住這短暫時機,笑納了這精修天魔外道的化身?便是魔主之尊,亦不敢輕易犯險,對本方宇宙第一個道祖,依舊敬畏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