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步步行重(第2/3頁)

未來道祖講道說法,便是同門一脈,也是難得機緣,便連天錄都聽得住了,秦鳳羽面上亦現出如夢似幻的表情,喃喃道,“那一日我便在師尊膝下,仰望小師叔金丹如照,最後一層道基鑄就時,只覺得心中仿佛多了什麽,難以言傳,卻又十分向往,便連凝練法力時,似乎都比從前更能靜下心來,體會靈炁中的細微清韻,想來那便是不可言傳的道妙,亦是我有朝一日,也要登臨其上的秘境。”

她雖知阮慈只怕是古往今來唯一一個未來道祖,但依舊不減雄心,呂黃寧眼神落到她身上,不禁微露笑意,點頭不語。秦鳳羽又道,“且不說這些,去茂宗做客也只是差使一種而已,還有排解宗門紛爭,爭奪靈地、寶藥……”

敘說三百年來變化,對秦鳳羽是再合適不過的差使,洞府之中,一群執事不由都停下腳步,聽她滔滔不絕,手舞足蹈地說著百年來洲陸動蕩,因此而生的種種變故,還有自己因辦差見識到的許多秘境,原來這數百年間,受氣運激蕩,許多因精炁不足而隱逸的上古遺府、秘境紛紛出世,或是破滅,或是消散,將其中殘存寶物噴發而出,大爭之世將臨,也意味著機緣如雨,在諸多性命之上,總有修士因緣際會,臨陣晉升。似乎阮慈結丹,將整個中央洲陸低輩修士的修行節律,都加快了數倍。

“那些該死的,比以前死得更早,那些能晉升的,也就比以前晉升得更快,這便是大爭之世。”

秦鳳羽已是金丹修為,靈炁不盡,便不用呼吸,饒是如此,總結了這麽一句,也大喘了一口氣,以示自己實在說了許多話,這才又說起某些出世法寶,阮慈一邊聽,一邊忽而想到阮氏,暗道,“那些該死的,比以前死得更早……阮氏全是凡人,在修士看來,總是很快就會死的,便早死數十年,也沒什麽大不了。柳寄子和陳余子他們便是這樣想的麽?我……我有朝一日,會不會也這樣想呢?”

或許是不會,但阮慈聽秦鳳羽這麽說,也並未生出反感,她自知自己又變了些許,或許離那凡人阮慈已是越來越遠,只盼著自己還記得那一日在屍堆之中摸索爬行時,心中的絕望,瞧著柳寄子使出仙術斬草除根,搜尋厚坤佩時那冤屈無計的心情。

但那畢竟也是許久以前的事了,此念泛起片刻,又自然沉落,聽秦鳳羽道,“這些年在外行走,也結交了不少道友,不過三百年來死了許多,真正是要氣運、心志、手腕缺一不可,才能在天下英豪之中脫穎而出,留下名號。倒是你那些友朋,都是有氣運的,這些年來非但沒死,反而各個也有了一些名聲,燕山小蘇,金波李氏,都辦成過幾件大事,還有鴆宗那個天才弟子,更是令人聞風喪膽,不知多少小宗在他手上絕了傳承,他修為亦是高歌猛進,三百多年已是金丹後期,但這些都沒有青蓮劍宗沈七那樣威風。他一人一劍,橫行洲陸四處搦戰,再是怎樣的精英弟子,也不知身系師門多少厚望,氣運如何渾厚,都不是他一劍之敵。”

她說得眉飛色舞,阮慈也聽得悠然神往,雖然以她性格,也不會如友朋一般行事,但想到他們可在天地之中自在逍遙,任意遊蕩,依然不禁有一絲欣羨。不由笑道,“往昔恒澤一別,已是四百年過去,舊人無恙,當可欣然,就不知何時有緣再會了。”

秦鳳羽笑道,“這有何難,我和你說,在極南面,大洋之畔最近多了一個海眼,不知通向何處,那靈壓不是金丹修士,根本承受不了,我最近正是得閑,也想去湊湊熱鬧,只是友朋多無暇旁顧,你若是有興……”

原來說來說去,是想拖阮慈一道去歷險。

阮慈哭笑不得,雖然大為心動,但也只能悲聲道,“我哪兒能去,沒有拔劍以前,可敢出山門一步麽?那秘境若是在九國之中,倒或許是能去的。”

她提起山下九國,本只是比喻自己行動範圍之窄,卻見呂黃寧神色一動,忙問道,“師兄,難道九國之中竟還真有什麽好玩的秘境,能隨我去走走不成?”

呂黃寧笑道,“你合該與鳳羽投契,都是多麽愛鬧的性子,只是她能鬧,你卻是步步行重,這也是無可奈何。不過你稟賦的確深厚,只怕在金丹境中,便可修成感應法了——剛才那話,你只是隨意找個地名,卻偏偏說到九國,可見其實心下不知不覺間,已是有些感應,你那失蹤仆人,此刻似乎便在九國之中,既然你已提到九國,那可見冥冥之中,因果牽扯,似乎必要跑上這一趟,才能全了主仆緣法。”

不說凡人,若是那等靈感較弱的修士在此,只怕也要覺得呂黃寧所說神神叨叨,幾乎是胡言亂語。但阮慈已初窺氣運因果之密,卻知他話中道理。此行或許有險,但若是因此便不肯去,何僮性命且不說,這一險也未必就是真正避過。她雖還未拔劍,但既然此時提到九國,心中又念著何僮,便是去上一趟,應了這因緣劫數,想來也是無妨。說不準自己拔劍機緣,就應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