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金丹天劫

天上月圓,人神遍體,日月有時,逆運陰陽,太一有君,在心景中,誰能得見,不可度量……

托秋毫之末,大宇宙之總者,神也。運一元之母,成萬物之形者,氣也。本靈源之液,潤八荒之津者,精也。三元混而回生轉殺,一極立而返本還元者,青君之妙也……

耳邊是嘈嘈切切的細語,似乎人聲,又仿佛是天魔囈語輕笑,阮慈仿佛穿過甬道,不斷下落,意識之中《陰君意還丹歌注》的經文不斷重復宣讀,仿佛這般才能對抗耳畔絮語,過了一陣,又有《青華秘聞》中的只言片語偶然掠過,在她心海之中輕吟,更有鳳鳴哀哀,徘徊往復,在她周身環繞,三者合一,仿佛形成一股護持之力,助她在這危機四伏的甬道之中墜落。

四周景象,全都無法感應,唯有心頭煩惡陣陣,令阮慈知道自己神念正處在十分危險的境地之中,她心頭一念不起,只是護持靈台,更不焦灼,只將此不知長短的墜落時光,視為時間尺度中微不足道的一點印痕,因無所感知,便無從流逝,不論下墜多久,在心中也只是瞬時。至於所落之地,更是隨緣而去,不做絲毫憂慮盼望。

越是如此,心湖越是逐漸明澈,無形之中,有許多穎悟紛至沓來,卻又無從捕捉,阮慈也不知墜落了多久,終有一刻,雙腳似乎落在了實地上,但身子卻依舊輕盈,仿佛沒有絲毫份量。身周景色,亦是陌生無比,那古樸陌生的基底道韻依然回蕩,竟是又回到了舊日宇宙,來到了太一君主帶她回到的時點之中。

前方景色,依舊是那般花木扶疏,只是隱隱多了不少亭台樓閣,更有天人從中往來,皆是騰雲駕霧,望之非凡俗之流。阮慈更隱隱感到前方不遠處,隱隱有三道十分熟悉親切的氣機,其一乃是光耀萬界的寶劍,其二在此刻只是路邊閑坐的少年修士,其三則在此界頂端,高不可攀、貴不可言,正是涅槃道祖氣息,只是其當是全盛時期,氣勢浩蕩堂皇,又遠非恒澤天那樣幽渺難測。

原來……這便是這三名道祖在舊日宇宙時,第一次怕也是唯一一次共處於一地麽?

阮慈展袖自顧,卻看不見自己身體,知道此時自己只是一道神念又或是幽影,對舊日宇宙的過去,因道韻之故,無法施加任何影響,便也猶如不存,只能見證。心中也泛起疑問,暗道,“涅槃道祖此時正是全盛時期,這裏應當便是永恒道城……也就是瑯嬛周天?如此說來,太一君主也曾是瑯嬛周天的修士?那……那他是怎麽在本方宇宙成道的?”

瑯嬛周天曾是涅槃道祖的內景天地,其中誕生出的子民,自然永遠不可能背叛涅槃道祖,而隨著道祖湮滅,陰陽五行道祖開辟新宇宙,按說當時留在瑯嬛周天內的修士都會被殺死,便是不死,因氣運已絕,修為也難有寸進。阮慈心道,“大概太一君主也是從別的大天遊歷過來的。”

話雖如此,但能到道祖內景天地遊歷的修士,想來和其也必然深有淵源,阮慈想到這裏,忽有皺眉暗道,“若是如此,那……東華劍在這做什麽呢?其時青君尚未生出靈智,必須有人禦使才好,難道陰陽五行道祖也在這裏?這裏到底是不是瑯嬛周天,若是的話,陰陽道祖和涅槃道祖原來關系竟這般親密,可以任其造訪周天?這是在道爭之前多久?”

心中疑惑,正是紛至沓來之時,只覺得兩道氣機同時都有了變化,東華劍的方位往阮慈面前而來,涅槃道祖的氣息也驟然從周天最深處顯化至此,不過她對阮慈一無所覺,只是立在街頭,雙目遙望一位負劍而來的白衣少年,阮慈隨她看去,心頭猛地一跳,暗道,“這便是陰陽五行道祖!”

那少年眉清目秀,自有一股矯矯不群的風姿,修為卻並不如何打眼,不過是金丹後期,身後背負的東華劍反而已有洞天威能。他行到街口,眉頭一挑,和涅槃道祖所化彩衣少女對視良久,方才拱手道,“見過妖祖。”

實則他也說了兩個名字,只是落在阮慈耳中,根本便無法辨別,就如同兩位道祖的面容一般,涅槃道祖這一身和阮慈在恒澤天所見一樣,但她要再見到才能想得起來,想來離開此處之後,也會立刻把長相與名字忘光,只留下妖祖這般的稱呼。

“妖祖!”阮慈自然也是大吃一驚,細思之下,又是合乎情理,點頭嘆道,“看來涅槃道祖本身便是鳳凰得道,或許是宇宙中第一個得道的妖修,稱為妖祖,自然十分恰可。”

涅槃道祖面上浮現一絲微笑,美不可方物,欣然笑道,“究竟還是器修不成?”

那少年搖頭道,“上一世修到元嬰,無以為繼,只能再轉一世,又增許多因果。”

原來陰陽五行道祖在合道以前,也是隨意轉世修為的?看來更和涅槃道祖關系親密,涅槃以道祖之尊,竟親身前來相見,阮慈心中極是納罕,也不知日後竟發生了何事,令兩人仇深似海,陰陽五行道祖連離開舊日宇宙,都要將涅槃道祖帶上,令其徘徊於虛數之虛,直到自己前來,這才回到現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