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心花朵朵(第2/3頁)

也是因此,歷年來采摘花王,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凡是采下花王者,必定有特別機緣相助。譬如鮫人,因善於調理水行靈氣,又是打理寒雨花田,若得鮫人全力相助,還是有可能拿下花王。還有那風波平磬、天地六合燈,都可以寧定空間,也有助於采摘花王。

阮慈得宙遊鯤點化,心中有所感應,足踏花瓣,輕輕巧巧往花田深處行去,踏足之處,靈光仿若漣漪蕩開,花瓣輕輕搖曳,卻也只猶如被風吹過一般,並不曾掉落。天地之間,彩光變換、靈雨如絲,仿佛只有這一位白衣少女,黑發披肩,煢煢獨行,偶一回顧,只見身後靈光漣漪無數,步步都是來時腳印。

在這極是浪漫沉靜的一刻中,不知如何,她突地想起王真人,暗想道,“王勝遇總未見過這景致罷,入澤以前他給我回信,說我‘啰嗦不堪、空無一物、詳略不分,尊敬不存’,若是能平安出澤,寫信回去時,我便告訴他我來了這裏,但卻偏不仔細形容,只給天錄寄一根玉簡,把這畫面灌注進去,讓天錄看個仔細。”

她偶然寄一封信去,雖然的確沒寫什麽,但王真人的回話也令她好生發火,因此想到此事,便又叫他全名,倒是天錄殷勤回信,信中語氣也極是驚喜。是以阮慈便要懲惡揚善、伸張正義,想到這裏,她不由噗嗤一笑,那聲響傳播出去,遠處十幾株含苞待放的寒雨花頓時搖曳起來,靈光灑落中,慢慢地綻開了花苞。

也不知走了多久,遠處那氣機更是分明,阮慈屏息靜氣,將所有法力波動全都收斂,仿佛真是身化凡人,只是憑借出眾體術,依舊輕若鴻毛,緩緩靠近,甚至連神識都不敢離體,那花王似乎還未盛放,但已有偵測四周的能力,若是被她觸動,在花田之中轉換方位,只怕又要多花許多功夫。

也是因此,她感應便被限制,猶如凡人一般,走到那花苞近前,繞過一片大葉子,這才驟然見到一名白衣人,背對著她盤坐在花瓣上,仰首望著花王所藏的花苞,因他是盤膝而坐,身形瘦削,又身穿白衣,和花瓣顏色融合,阮慈受到視野限制,直到此刻才看到他。

這一驚自然非同小可,阮慈心跳猛然加速,雖然還未見到此人面目,但卻已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感覺,在胸口勃勃跳動,立在當地,一時不知該往前走去,還是出聲驚醒此人,此地並不宜交手,而且此時情境也不宜交手,若是瑯嬛修士,大家自可用言語解決,靠得太近,恐怕引起對方誤會。

尚未思忖分明,那人已是緩緩轉身,從長相來看,是個清俊少年,發、眉皆白,便連雙目都是白色,但依舊有神,手中輕捏著一枚晶瑩玉珠,阮慈此時已放出神識,神念掃過,只覺得那玉珠散發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機,面色不由一變,略退了數步,皺眉道,“你是哪門哪派的?為什麽會在這裏?”

嘴上雖在質問,心底卻已是發沉,暗道,“大玉周天的人怎麽會突然間跑到這裏來!他難道只有一個人麽?是誰為他擒下圖伯的?”

這玉珠正是法圖珠,阮慈和他朝夕相處了數月,此時分別未久,如何會分辨不出氣機,此珠乃是林掌門隨身法器,又生出器靈,本體還在林掌門身邊,瑯嬛周天沒有一人會打此珠主意,更不說將其打回原形,這對器靈來說乃是極重的羞辱。便是燕山仲無量、太微種十六,只怕都沒這個膽量。也只有大玉周天來客,又或是其余洲陸偶然落入此地之人,才會如此對待圖伯,不過後者的可能要較前者更小得多。

那少年白眸轉過,木然道,“你是什麽門派的人?”

他語調有絲生澀,似乎對這門語言並不熟稔。這更是對周天氣機並不熟悉的表現,要知道瑯嬛周天雖說語言繁多,但氣機相似,對修士來說無非是學習片刻而已,便是在本方宇宙之中,只要有陰陽五行道祖的道韻,那麽也沒有學不會的語言,只有速度快慢。中央洲陸慣說的官話,更是連其余洲陸都要學習,否則又如何能看得懂這修行聖地的典籍?

阮慈雙眸一眯,背過手緩緩握住寒冰劍,心中暗嘆一聲,對這些寒雨花深感抱歉,她道,“你也想要這朵花,我也想要這朵花,我們走遠些打,否則不論誰贏都得不到這花。”

那少年回首看了花苞一眼,搖頭道,“我不用走遠。”

他雙目放出寸光,深深向阮慈看來,“我不會觸動靈力。”

阮慈被他眼光刺入眸中,乍然間竟有一絲遲緩迷糊,心中警訊大起,按說她有東華劍鎮壓,這般神通根本動搖不了心智,這少年竟能影響到她的行動,可見其神通之詭譎!

也是這才明白他為什麽語言生澀——只怕此子落入此地之後,根本沒有遇到別人,而是純憑這詭異神通,拿下圖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