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斬殺驕子

到底是大玉周天來客,築基期就能使出精神類術法,這在瑯嬛周天實屬罕見。阮慈百忙中還不由感慨了這麽一句,那毫光已是刺進雙目,她神識頓時傳來一陣劇痛,仿佛那毫光便是利劍,能將她識海劃傷刺破,甚至若是稍弱些的修士,神念當即便要完全流泄出體外,完全落入人手不說,之後想要痊愈,勢必大費周章。

但在阮慈而言,她道基十二,玉池寬廣如湖,神念倒映而出,靜水流深,也是遠超同儕,否則何能容納那許多劍魂的生平記憶?這毫光劍雖然也令她靈台劇痛,眼前仿佛出現無窮幻象,進一步亂她心智,但這在阮慈所忍受的痛苦中,壓根就排不上號,不說別的,最近一次在寶雲海中,那莫名之物滴落時,她要忍受的疼痛和此時相比,何止千百倍。心中壓根是絲毫不亂,神念如雲如棉,將那毫光劍一裹,猶如兩人相爭,一人握住了另一人的刀劍一般,反而將那白衣少年給扯進了自己識海之中。

力道一用,阮慈便感到那白衣少年也並不抵觸,反而有些半推半就的味道,被她拉入識海之中,當即化身為一尊頂天立地的神佛巨像,三頭六臂,各執法器,立在八層道基之上,真仿佛是天降魔神。倒是阮慈在自己內景天地中擬化的人形,顯得單薄可憐,在道基第七層仰首望著那巨像,面帶驚嘆之色,仿佛被震懾心神,遲遲不見反應。

那神佛巨像俯首凝視阮慈,唇邊現出一絲譏笑之色,倒讓他少了幾分威風,他隆隆地問道,“汝為何人,汝自何處來?”

阮慈櫻唇微張,仿似正要答話,卻又有絲猶豫,那巨像靜候片刻,三頭分別遙望這內景天地之中的風光,只見玉池寬闊,池畔草木豐盛,而道基獨獨只有八層,似乎與這玉池並不配稱,他目中漸漸露出訝色,又觀道基上方風雲湧動,仿若是神念正在修復此前損傷,自然而然攪動風雲,那絲絲縷縷的雲氣逐漸壓下,宛若有形有質一般,向他七竅之中鉆去。

這雲氣看似只是精純靈氣濃縮到極致之後,蒸騰而出的雲霧,若是吸入體內,對修為也只有好處,但巨像卻是面色微變,將身子略微縮小,躲過雲氣侵擾,伸手向阮慈頭顱蓋去。顯然此地變化,也令他起了一絲戒備。

就在此時,阮慈唇角一翹,一絲和神像剛才極是相似的微笑,綻放而出,淡嘲道,“你已做客許久了,怎麽還沒找到嗎?”

那巨像正要說話,忽覺腳下道基晃動起來,竟隱隱發出十足吸力,將他往下拖去,他面色一變,身形當即縮小,在空中重又變化為白衣少年模樣,淡然瞅了阮慈一眼,道,“好強的幻術,你為什麽要用隨身法寶遮掩道基?”

即使他已遇挫,但此人口吻仍是鎮定,仿佛還有許多後手沒有使出,阮慈並不廢話,冷哼一聲,掐訣道,“留下來,你便什麽都清楚了。”

此處是她內景天地,又有天命雲子鎮壓,縱使這少年也不是簡單之輩,在阮慈的內景天地之中,豈能如此輕易地逃出去?只要她靈台清明,在內景天地之中近乎無所不能,靈力永遠用之不竭,法器也沒有使用次數的限制,畢竟內景天地,可說是修士自身在虛實之間的映照,便是自身的樂土。旁的修士竟敢胡亂進入,被放倒也只是時間問題。

那少年雖然明知其中道理,也知道自己貿然入內,一擊未能奏效,便就是難以生離此地,但面容依舊冷淡,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對阮慈擺開架勢,“領教高明。”

阮慈卻沒有立刻迎戰,而是從懷中取出一根蠟燭,用力一吹,那煙氣向少年飄去,少年只是淡然立在那裏,仿似毫無反應,阮慈也並不吃驚,點頭道,“洞犀燭不能奏效,因為我吹亮它時,靈台不起一念,仿佛入滅,你便不知道它有什麽用了,這還是在你的幻境之中。”

隨著她這一句話,眼前一花,她重又回到空間裂隙之中,少年也依舊保持著俯身而下的姿勢,眼中毫光,剛要觸到阮慈眼球,兩人的動作仿佛都凝固在了這一刻。直到阮慈打破內景天地的幻覺,這一層的人物才行動起來。那少年面上帶有一絲訝色,輕聲問道,“你是如何識破我的?”

阮慈微笑道,“不告訴你。”

心念一動,養盼環驟然在少年脖頸之處浮現,狠狠箍下,那少年應變卻也極快,本是極其高大的幻身極速縮小,和內景天地中一樣,又從超巨尺度中被逼了出來。阮慈輕嘯一聲,寒霜劍在手,人隨劍走,絲毫也不顧忌什麽寒雨花王,已是斬出那一往無前的一劍,將所有銳氣,全都送入劍尖。

一劍落下,兩人本就存在的奇異聯系更加強烈,雙目交匯,訝然之中各有明悟浮現,那少年抽出軟劍,間不容發地將阮慈劍招架住,精妙縝密之處,竟是不亞於阮慈多少,封住阮慈攻勢,一抖劍身,劍氣縱橫中,重整旗鼓,竟是化守為攻,搶了個先手,往阮慈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