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劍使之能

無垢宗到底是盛宗底子,縱使山門極為古怪,但護山大陣占地不小,從坊市往外,隱約可見道路阡陌,想來這大陣遠處可以通往凡人國度,倒是上下渾然一體,不似上清門、金波宗,山門、坊市、凡人國度是分作三處。眾人輕易便是尋了一處無人山頭,落了下來,齊月嬰道,“我等修道人切磋,總不能任意妄為,便以此山為界,若是殃及山外生靈,便算是輸了。”

她伸手一指,山中頓時鳥鳴獸吼,不知多少無知鳥獸被她攝了出來,往靈獸袋中而去,這靈獸袋乃是以靈力量度,這些凡間走獸,便是裝多少都不以為意。

她是金丹修士,修為應當是在場諸客中最高,眾人自然不會反對,放鶴堂那女修士也是笑道,“沒想到上清門下如此心慈手軟,考慮得這麽周到,倒不似平日作風。”

她瞧了阮慈一眼,似乎是在譏刺她在金波宗內所為,阮慈心中卻是一動,暗忖道,“月娘果然心思細密,她知道我在綠玉明堂因英英鬧出的不快,便先把鳥獸驅走。”

阮容仿佛也想到這點,美目將阮慈看了一看,有些笑意,拔劍躍上半空,笑道,“請明道友賜教。”

明娘子看了看那柄寶劍,並沒有立刻上前,阮慈在阮容身後遙遙道,“明道友,你怕我姐姐使的是東華劍麽?”

她語氣裏有些嘲笑味道,明娘子受她擠對,只能躍上前去,叫了一聲‘道友小心’,側身掐訣,眾人頓覺淩人氣勢撲面而來,她那匕首蕩漾出陣陣寶光,仿佛將四周天地之間,所有氣勢全都掠奪到了自己刃尖,便是阮慈,也不由得叫了一聲‘好’,對齊月嬰贊道,“不愧是盛宗護道,到底是有點名堂。”

齊月嬰也是大為緊張,密密望著場內,顯然阮容稍有差池,她便要動手分開兩人。她心思雖然細密,但也正因為過於細密謹慎,總顯得有那麽一點兒過分焦慮。

明娘子這一刀,和沈七拔劍一斬頗有相似之處,只要氣勢勝過,一劍斬下,毫無消耗,修為被壓制那方,連還手機會都沒有,立刻就會被取走性命。阮容笑了一笑,卻似乎是察覺不到兇險之處一般,素手一翻,左手托出一面小磬來,她將寶劍還鞘,屈指輕彈,一股寧靜之意頓時漾開,將匕首寶光壓制,眾人被那寶光刷過,也覺得心中一片寧恰安穩,提不起那爭強好勝之念,緩了一緩,面上這才變色。

那少年失聲叫道,“這是上清門的風波平小磬,你師尊竟給你帶來了?”

他頓了一頓,又道,“你竟能驅使得動!”

言下頗是詫異,便連阮慈心中也不無驚異:此寶稍經阮慈驅使,便可以將威能廣播至此,絕非法器,必定是仿風波平制作的法寶。以阮容築基初期的修為,竟能驅動法寶,實為異數,便是阮慈,築基期內難逢敵手,也沒想過給自己尋幾件法寶來使用,法寶不但所費特昂,稀少珍貴,而且修為不足強行驅使,往往事倍功半,還不如稱手法器來得合適。

然而阮容使這風波平小磬,卻是得心應手,一敲之下,面色仍是自如,卻已將明娘子進攻之勢破壞殆盡,那明娘子倒也幹脆,立刻轉為守勢,退後道,“劍使原來有如此法寶隨身,那還打什麽呢?我奈何不了你,你奈何不了我,便按平局算如何?”

倒也不是她膽怯,只是修士相鬥便是這般,氣勢場中的爭鬥實在才是主要,像這般的鬥法,旁人都會約束自身氣勢,令兩人在場內單獨相爭,而明娘子修為勝過阮容許多,氣勢也更是旺盛,阮容占不了場中優勢,但有小磬護身,明娘子也很難將優勢化為勝勢,若是生死相搏,當然不會就這樣算了,但對鬥法來說,已足夠收手言和。

她已露出退意,阮容卻反而不肯罷休,玉容微現笑意,左手又是一翻,小磬收走,一口小鐘在掌心露出,她悠然道,“道友且慢一步,我未說奈何不了道友。”

言罷屈指一彈,鐘身輕顫,‘嗡’地一聲悶響,那安寧平定之意轉瞬為動蕩波折、風波狂浪的靈力波濤取代,向著明娘子席卷而去,阮容素手托鐘,穩穩立於風暴中心,身後衣袂紛飛,仙姿楚楚,望如神仙中人,那明娘子卻是臉色驟變,狼狽無比,往後疾退而去,避開那波濤最盛之處,手中拔出一根長筆,在空中連點數下,將那洶湧來襲的氣勢疾退,又連書七個定字,卻也只是稍減波瀾,終究是退無可退,在場中退入死角,被那動蕩波濤襲身。

因事前說好,以此山為界,氣勢場便也無形以山界為線,此時那明娘子已是逃到山界邊沿,眾人目力不及,但仍可觀見那氣勢波濤,將明娘子氣勢包裹進去,也陷入那不安動蕩之中,無形間竟仿佛聽到體內骨節摩擦,道基顫動發出的咯咯聲,令人十分不適。阮慈心中亦是暗嘆,“這風波起鐘果然亦是殺伐至寶,若是本體敲響,豈不是要引起空間風暴?一般築基修士對決,總是將氣勢對峙和靈力轉運分開,先在氣勢場中分出高下,再於實在之中試著運用靈力駕馭氣勢,竟不能同時博弈。而這風波起鐘一旦敲響,那不安之意乃是同時而發,虛實頓時陷入混沌風浪,界限都沒有那樣分明。這的確是金丹才能試著驅動的法寶,真不知容姐是如何將其敲響,而且還接連禦使二寶,這法力嚇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