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鴆宗弟子

東華劍可以鎮定氣運,此事天下俱知,但除了氣運之外,是否能鎮定氣運之外的東西,這認知便很值得商榷了,比如鎮定心神,便不是那樣靈光,在洞天真人身邊,時常被感應了去,便是瞿曇越可能送她的情種,阮慈也是由自身心意,倒推出情種這類移情改性之道,雖屬雜修,但也能為東華劍鎮壓。鴆宗一個築基弟子,想要靠毒力突破東華劍鎮壓之勢,此事不太可能,便是瞿曇越不清楚,王盼盼也該清楚,連它也做出一副擔心的樣子,可見其中必有文章,阮慈想明白了,便是蹙眉道,“不錯,東華劍雖然可以鎮定氣運,但對雜修之道防護得似乎也沒那麽周到,我先內視查看一番。”

修士築基之後,對己身的掌控便已無破綻,甚至可以說肉身是內景天地的具現,只要內景天地未毀,肉身所受傷害再重也是有限。鴆宗最令人畏懼之處,便是它可以毒害修士內景天地。阮慈內視片刻,搖頭道,“沒什麽異樣,看來我未曾染上,你呢?”

瞿曇越道,“我是化身在此,內景天地乃是擬化出來的,感應不如真身嚴密,若是染毒,自身是發覺不了的,便如同那放鶴堂弟子一般,直到毒力發作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已被當成了豸人。”

他顯然對阮慈是否染毒仍有幾分憂慮,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簡,閉目注入靈力,片刻後遞給阮慈,“你先學解毒咒,再學辟毒咒,要快些,冰塊既然已經開始融化,等到露出門窗,鴆毒蔓延更快,沒有辟毒咒護體,很容易便著了道去。”

關懷之情殷殷,阮慈幾乎都要心軟,對他說破東華劍鎮定之能,但很快又記起瞿曇越並未問上一句‘築基十二、道祖依憑’之事,心中暗道,“便是要讓你知道,情種對我可能正起作用,才能讓你無知無覺地承受反噬。”

這兩道咒語都不算太難,阮慈悟性極高,閉目默想片刻,便即學會,先持定辟毒咒,又默誦解毒咒,在周身上下掃了個遍,也並未發現有異。瞿曇越這才略略放下心來,因道,“鴆宗毒道,便是如此,同境界之下,只要持定有辟毒咒,幾乎不可能中毒。但一旦中毒,生死就完全操諸人手。因此鴆宗弟子,一向最是詭秘,對外絕不透露自己身份,一身功行,多數都用在藏蹤匿跡、勾心鬥角上了。便是連山門也和我們玄魄門一般,掩於人海,洞天入口在幾個國度之中流動不定,最難算明。”

雖說同境界下,毒力會被辟毒咒輕松擋掉,看似只要所有修士都時刻持定辟毒咒,鴆宗修士也無用武之地,但這樣的做法卻不可能成真。畢竟識念始終有限,通常修士出門在外,都要持定四大咒,這已是四種咒文,有瘴氣的地方,還有避瘴咒,若是再時時刻刻持定辟毒咒,鬥法時心念不足,對靈力的掌控便沒有那樣細致入微。更何況中央洲中,害人手段層出不窮,就比如玄魄門善使奇蟲,防備了鴆宗,要不要再防備玄魄門?再多的心念,也是保不了萬全。也只有在知道有此宗修士在附近的時候,有些有江湖經驗的修士,便會多持一咒,也是因此,這類宗門行事一向低調,弟子也很少亮明身份在洲陸中行走。

阮慈因就笑道,“你這一聽就是行家——還好意思說人家呢,你們玄魄門不也如此?養蟲的,用毒的,不是一樣麽?”

瞿曇越不悅道,“這怎麽一樣呢?我們雖然豢養蟲豸,但到底還有正宗玄門心法,也是道祖別傳。鴆宗卻是雜修門派,雖然也是盛宗,但前路未明,最多之能修到洞天級數,從前途來說,自然是大大不同。”

他難得不太開心,似乎被阮慈冒犯,阮慈倒被逗笑了,忙向他賠罪,瞿曇越也是一哄就好,亦是放下對阮慈的擔憂,道,“若是你也中了毒,大不了放棄這次差使,紫虛真人要為你解去此毒也是輕而易舉,性命卻是無憂的。”

阮慈笑道,“尚不至於此吧?”

兩人說話之間,已過了小半個時辰,瞿曇越從腰間取出一面明鏡,將袖一拂,其上便現出玉舟洞府中的景象,那冰塊不知不覺,已融到了二樓,兩層樓都露了出來,門窗都是大開,但卻看不到那放鶴堂弟子。四周修士都沒有瞿曇越的見識,有些還好奇地在小樓旁探看,有些站在回廊上,遙遙望著那處指指點點。瞿曇越道,“你等著看罷,這些人都已是死人了。”

阮慈道,“我們這般窺視,也是無妨嗎?”

“築基修士倒是無妨,畢竟這是透過法器窺視,六識並無接觸,築基修士最多通過六識下毒,金丹修士可以通過氣炁,元嬰修士便能將毒下在識念中,只要你的識念探出,和它有了接觸,毒力便不知不覺滲透進去。”瞿曇越對鴆宗了解,顯然要比外人更深厚,此時說起也是十分詳細,“至於洞天修士,傳聞更是神乎其神,可以通過因果將人鴆殺。不過,修為越是深厚,也就越不會輕易下毒,否則鴆宗又焉能存活到如今?一個洞天修士便能把整個瑯嬛周天的凡人、修士都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