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入貴地

“你叫什麽名字?”

“阮慈。”阮慈想到道宮的人已經追查到了阮家,便添上一句,“眾人都叫我小慈,仙師也可以這麽叫。”

“那也不必,”陳均在上首坐著,淡淡地道,“上清門還不至於承擔不起一個阮字。”

他對阮慈說話,語氣不冷不熱,不親近卻也不疏遠,仿佛便是因緣際會,礙於前言才收下阮慈,兩人再沒有什麽多的牽連。於阮慈而言,也沒想和陳均怎麽親近,真正收下她的人應該是棋攤老丈,王盼盼正是他的老熟人,陳均不過是奉命行事,接應一番,她身份尷尬,陳均不想摻和也在情理之中。

“那仙師就叫我阮慈好了。”她無所謂地說,“我什麽時候能修道呢?”

“你只是拜入山門,還未確定師承,三年後天舟開拔,到得山門,你拜了師,你師父自會教導你的。”

陳均對她並無元嬰修士的傲氣,聽阮慈問,便一樁樁地說著,她不問的,陳均也一句話都不講。阮慈道,“我和壇城一個商鋪還有兩年的契約,那商鋪裏還養了我的一只貓。”

“契約解了便是,明日琳姬會帶你去辦。”陳均頓了一下,又說,“那貓,若乖巧幹凈,帶回來也無妨。”

阮慈覺得王盼盼還算乖巧,而且確實是愛幹凈的,便應了一聲,想想也沒什麽別的話了,起身告辭,走到殿口,陳均又將她喚住,問道,“那貓……現在乖些了嗎?”

難道王盼盼從前很調皮麽?

陳均的聲音低低柔柔,似是有許多往事藏在其中,阮慈一陣不解,如實說道,“我養了以後,它一向是很乖的。”

陳均便不再說話,阮慈回到房中,還有些納悶,又從懷中掏出那枚白子,眯著眼睛看了一會:這白子助她捉住了那只錦鯉,分明被啄了一口,但卻一點都沒有變小。

一時,琳姬給她帶了衣裳過來,又拿了一口掌心大小的水晶小缸,笑道,“小姐,您捉的那尾錦鯉,尋常魚缸是養不住的,我問了郎君的意思,給您討了個法器來。”

說著,從懷裏又拿出一個水囊,將水晶缸灌得半滿,伸手一指,原本養在地上一口大缸裏的錦鯉飛身而起,縮成一條小魚,落入水晶缸中。琳姬道,“此缸叫做天河嵐宇缸,大小如人心意,今日小姐在我們府上暫居,地方窄小,委屈些兒。他日拜師之後,有了自己的洞府,便可將它放大了,讓這魚兒也解解悶氣。這口缸還有許多妙用,翌日小姐有了修為,自然一一領悟,婢子便不多嘴多舌了。”

她是陳均座下美姬,生得自然國色天香,穿著也實在富貴,腰間環佩叮咚,隱隱可見都是法器,便是修為也至少是築基期之上,卻對布衣粗服的阮慈謙卑之至,服侍阮慈梳洗過了,又拿來新衣,跪在地上為她穿上繡鞋,阮慈赤足踏在她腿上,只覺得觸腳綿軟,琳姬身上傳來陣陣幽香,縱她是女子,也覺得這情景實在旖旎,不禁想道,“陳均看著很和氣,私下可真會享樂。好像看那劉寅的內景天地,就沒見到這麽樣的景象。”

阮慈年紀少幼,還沒什麽情欲之念,只覺得琳姬身為修士,似乎過於柔媚,隱約有些不似人類,但具體如何又說不出來,站起身對鏡自照,只見鏡中一個垂鬟少女,身穿錯金襖裙,頸佩瓔珞,耳墜連珠,眉間一點朱紅,雙目盈盈,竟要比上一次做女兒裝時,長大了好些,更如同這幾年的顛沛流離只是一夢似的,通身透出貴氣,叫人無法逼視。

琳姬笑道,“人要衣裝,小姐便是在我們上清門內,也一定是很出挑的。”

她話說得好聽,阮慈卻不怎麽開心,問道,“這衣服是只我有,還是眾弟子都有?”

琳姬怔了一怔,道,“門內弟子平日裏穿什麽都有,剛入門多數都穿道袍,我也給小姐拿過來了。”

阮慈點了點頭,“今日已晚了,明日起,我還是穿道袍。”

琳姬低眉應了,服侍阮慈睡下,又約了明日去壇城的時辰,中央洲許多修士都在壇城旁的浮山居住,陳均卻是自帶了一座洞府,一樣高浮空中,阮慈這三年要住在陳均洞府裏,勢必不能隨意出門,便是去壇城,也要琳姬抱了她同去。

陳均洞府極為闊大,阮慈住在一個小湖邊上,距離主殿也還有半個時辰的腳程,琳姬從阮慈居所出來,穿過重重禁制,回到陳均身邊,跪下將阮慈一言一行都細細說了,又道,“郎君,慈小姐穩重韜晦,想來這三年不會給您惹甚麽麻煩的。”

陳均捏著眉心,嘆道,“她穩重?今日她叫那個姓黃的小兒打她的時候,那樣子你沒有看見,滿面微笑,怕他不打似的,也是瘋得厲害,一看就知道是個惹事精。唉,我們上清門的女弟子,沒有一個簡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