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魔無相

“又是一處了!”

雖身處地底,但眾修士對天地氣機的變化感應自然遠比凡人強烈,地井之中,隨著三股靈氣逐一爆發,三宗修士不由一陣騷動,綠衫女子皺眉道,“糟糕,地脈之力被完全引動,只怕大陣崩壞已不可逆轉。”

柳寄子悶哼了一聲,仰首望著鼎中的子母陰棺,法力灼燒熔煉之下,土石均被化去,只見兩架棺材在鼎中翻滾不休,石色早被燒沒了,露出下頭的晶瑩美玉,此時鼎下火力旺盛,甚至連玉色都漸漸被燒得透明,隱約可見棺中一大一小兩個黑影。剛才謝燕還時不時還出言譏笑撩撥一番,但聲量越來越小,似乎承受不住三才鼎的火力。

柳寄子卻並不欣悅,反而皺眉道,“師兄,這魔頭的本事絕不止此,剛才,在大陣破碎之前,京城地脈節點傳來震動,火靈、風靈、金靈三力沖天而起,和我們這裏的土靈之力互相呼應,五行缺一,四靈汲取水靈的勢頭更加兇猛,我等又被牽絆在這三才鼎下,無人主持陣法變化,大陣因此才被輕易破去……哼,說來倒也簡單,可這大陣乃是洞天真人所布,縱然因其逆轉天地道法,不夠穩固,但也不是隨便一個修士就能破去的。要在地脈節點同時點化三靈之力,非元嬰修為不可掌控,甚至,甚至尋常元嬰修士也很難在倉促間辦到。”

那長髯修士也不禁贊同道,“不錯,大陣破綻就擺在這裏,要悟出破陣之理實則不難,但此陣閉鎖天地,又可監控靈力,任何一個修士運轉靈力都會立刻被我等查知。若說有人潛入此地,和謝燕還遙相呼應,那我是不信的,他是天下公敵,也沒有幾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出手幫他。依我看……”

他望向綠衫女子,沉吟著道,“也許剛才金師姐並非多心,謝燕還只是分神在此拖延時間,真身早已脫困離去了。”

“此獠一向詭計多端,不過縱是如此,我等也不算是中了他的詭計,這子母陰棺對謝燕還來說極為重要。七百年前,他在南海小竹島散盡隨身法寶,唯獨只留下子母陰棺,只要他還想做那件事,就一定會來取這套棺材的。”

陳余子手中指指點點,頃刻間一根玉簡從無到有,向空中激射而去,“大陣已壞,對我們還是好事,三才鼎正是借助大陣之力設立,如今大陣壞去,我們正好放開了吸納陣力,將子母陰棺煉化,看他真身回不回來!”

宋國一向是淩霄門下轄,陳余子自然對此地更是上心,七百年間,絕靈法陣壓制此地水靈,籠罩方圓數萬裏,陣力何等雄渾?如今陣法被破,他們聯手將陣力宣泄至此,也可避免陣力失散,更加擾亂靈氣,令宋國天候更亂。

金師姐心下了然,也正好賣淩霄門一個人情,沖陳余子微微一笑,未曾點破,說道,“不錯,我們也正可省力些。”

眾修士朗聲應是,各自掐訣運法,鼎下光華流轉,無形火焰更盛,但眾修面色反倒輕松了許多,那子母陰棺被燒得透亮,不住有絲絲黑氣滲出,但都被鼎中靈氣化去,眾人都是精神一振,只有柳寄子眉頭緊鎖,神色忽地一動,扭頭望向西方,“李師叔已到了。”

“來得正好!若得他老人家幽玄神光之助,這子母陰棺撐不過一天。”

陳余子喜色才露,柳寄子搖頭道,“我感應到他老人家往京外去了,應當是發現了那魔頭真身所在——”

剛說到這裏,眾人都轉頭望去,凡俗泥沙土石在他們眼中猶如無物,修士望見的並非是‘實’,而是‘勢’,雖然望不見李師叔與謝燕還,但那金黃大手向下鎮壓,卻被一支玉簪破去的畫面,卻在感應之中無比清晰。

金師姐忍不住問道,“不是說他在小竹島散盡法寶麽?這玉簪,怕不就是——”

“不是,”陳余子臉色極是難看,搖頭道,“只是凡器而已,並無靈力在內,真就只是謝燕還隨手取下的玉簪。”

洞中頓時沉寂了下來,眾修士都是默不作聲,唯獨柳寄子早想到了此著,嘆道,“果然,他分做二身,假身在此,駕馭子母陰棺和三才鼎抗衡,真身還能一簪破去李師叔的幽玄印法,要知道李師叔可是元嬰大圓滿的人物,距離洞天也不過就是臨門一腳而已。難道……這七百年間,他不但傷勢盡復,還當真踏出了那一步?”

“嘻嘻,柳寄子,你雖然修為低微,但卻很有眼光。”

原本已沉寂許久的母棺內,那黑影突然笑了起來,只聽‘砰’地一聲,棺蓋沖天彈起,一道黑影輕飄飄地從棺中人立而起,面目模糊,長袖飄飛,將兩架棺材收入袖中,眾修齊聲呵斥,“魔頭休走!”

三才鼎被法力催發,通體透亮,那黑影厲嘯一聲,向著鼎外一步跨去,身形波動,卻是毫無阻礙地透壁而出,仿若和鼎壁壓根就沒有接觸,只是兩道虛影彼此碰了那麽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