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2頁)

一號走上前來,把從軍區帶回來的鑒定書送到季昱的面前。

季昱一頭霧水地接過鑒定書,低下頭將這東西隨手翻開,然後他的表情漸漸凝固,瞪大眼睛,像是要把這上面的每一個字都確認清楚,他擡頭看看江羿,又低頭看看手裏的鑒定書,如此反復了好幾遍,仍舊覺得這一幕有些魔幻,他不會是還沒有睡醒吧?

父母去世的時候,季昱才三歲,他腦中留下的關於他們的記憶並不多,他們留給他的一點模糊印象,是母親最後留給他的一個吻。

但是即使他們不在了,季昱也經常能夠從相片上、影像裏看到他們的模樣,他們的爸爸從前好像不是長這個樣子的,可他哥也沒必要找個假爸爸騙他們,他們都已經成年,早就過了需要父愛的年紀。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季昱問。

季時卿道:“等季遠回來一起說吧。”

季昱哦了一聲,把花園裏的各種零件收拾好,隨他們一起進了室內。

季遠接到消息早早地回來,看這江羿那張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臉,久久都沒有開口。

時間真的過去太久太久了,不單單是這十幾年的時間,還有過去的一生。

他們坐在客廳裏,相顧無言,沒有人知道要怎樣才能真正回到那些美好的過去。

最後是季時卿開了口,他說:“回來就好,過去的事您如果不想說的話,不說也可以。”

想來那十幾年對他來說也是非常痛苦的,不然他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直到今天才在他的眼前出現,而他出現後似乎還不敢來見他,不然也不至於由陸以衡來告知他這件事。

江羿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東西是他遲早都要面對的,眼前是他的孩子們,如果這些往事連他們都不能說,那他也沒有回來的必要。

他開口:“其實沒什麽不能說的,血獅你們知道吧?”

季昱點點頭,接話道:“我知道的,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您落到他們手上了?他們首領挺壞的,您這些年一定受苦了。”

季昱堅決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在他哥面前抹黑血獅首領的機會。

“……”江羿沉默半晌,他說:“血獅的首領……”

季昱和季遠一同轉頭,向江羿看來,他們想要知道關於血獅首領的任何消息,隨後他們聽到江羿有些沙啞,又有些哽咽的聲音說:“是我。”

季昱和季遠一起愣住,兩人震驚地看向江羿,大腦一片空白,他們曾找了多年的兇手如今就這樣坐在他們的面前。

這一刻的客廳安靜到了極點,似乎連呼吸聲都被某種力量壓制。

只有季時卿在認真地傾聽江羿訴說那段過去,他是如何活下來,如何變成今天這個模樣,又是如何成為血獅的首領。

偶爾季時卿還會附和兩聲,誇他很厲害。

就像他小時候常做的那樣,雖然聽起來有點敷衍,但江羿知道他說的話都是真心。

可是江羿並不覺得自己厲害,他也不想成為血獅的首領,如果前世能夠重來一次,他最好是與妻子一起死在那裏。

直到江羿將自己的故事說完,季遠和季昱兩個人仍舊僵硬地坐在沙發上,他們無法給出任何回應。

他們沒想到真相會如此殘忍,他們找了一生的兇手竟然會是他們的父親,這怎麽可能呢?

當日他刺殺的是他親生的孩子,他自己知道麽?

季遠覺得可笑,他便也真的笑了起來,他記得小時候父親經常抱著他去花園裏找哥哥玩,那時天空湛藍,湖水澄澈,到頭來,這場夢碎得徹底。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究竟誰才是最可悲的那一個?

季時卿覺得季昱和季遠兩人的狀態不太對,起身準備去廚房把一號叫過來給他們做個身體檢查。

一號在廚房裏叮叮當當地準備晚飯,橙紅色的晚霞渲染了整個西邊的天空。

他聽到聲音,回過頭去,看向他的主人,夕陽將他的一頭金發染成更深的金色,他的眼睛中裝著他的主人,滿是笑意。

他迅速從鍋中夾出一小塊金黃的糕點,輕輕吹了吹,然後送到季時卿的嘴邊,道:“主人,快嘗嘗,我剛做好的。”

季時卿擡眸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拒絕,張開嘴將糕點含進口中,同時擡手將一號臉頰上的面粉印擦去。

客廳裏的季昱和季遠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季時卿不在這裏,他們下意識地搜尋起四周,江羿指了指廚房。

他們轉頭向江羿手指的方向看去,廚房半開著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到季時卿與一號在裏面做些什麽。

他們靠得很近,夕陽穿過窗戶落在他們的臉頰上,光影交錯,氣氛曖昧。

這是在幹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