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新君

“燕國新君登基,誠邀羅國相談。”

聞姚頭也未擡:“賀信已然送出。燕國還想如何?”

禮部尚書沉吟:“燕國新君邀請您當面商談。邀請函言,請您攜帝師同往。”

筆停在紙面上,暈開一朵墨跡。

從未有人在邀請別國君時提及帝師。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雙眼睛在上空盯著,窺視著鐘闌。

他是特意朝著鐘闌來的。

聞姚放下筆,眼神銳利:“朕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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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國與燕國之間有一塊飛地。這裏原是雨行國的屬地,而雨行國也只有這一座城市。它原是六國交界處,並無資源,來往多商隊,少本國子民,在混戰開始時便投靠了燕國卻很少受控制,一直以來也在和羅國打交道。

羅國眾人抵達雨行城後聲勢浩大地清空了半座城。

鐘闌看著窗外,心不在焉。

那些灰袍人改變了劇情,直接把燕國君弄死了,那麽接下來的所有劇情都會脫離控制。而這剛上位的燕國新君在原文中筆墨寥寥。

“原著中說,這位燕國嫡長子很優秀,是個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優秀繼承者,然而只要專斷自大的燕國君多活一天,他便要兢兢業業地多藏一天野心,裝出討好、崇拜的樣子來。”

原著中並未將他的生平寫全,他對於鐘闌而言,就是一座沉在水下的冰山。

“那本書中又是怎麽說朕的?”

鐘闌一個激靈,發現聞姚正抱著手臂坐在旁邊。

“暴戾、專斷,但堅韌智慧。”鐘闌說,“像一條毒蛇,伺機而動。”

聞姚抿緊嘴唇,坐到他身旁:“先生要是不喜,朕便改了。”

鐘闌擡手撫摸他的鬢角:“我又不是不喜歡你以前的樣子。”

“你又騙人。”

鐘闌:“……”

聞姚輕輕將頭放在鐘闌肩上,眼神平靜無瀾:“先生會一點一點喜歡上現在的我的。”

算了。

盛雲突然推門進來。

“陛下!燕國君想在談判前先與您小敘。說是私事。”

“私事?”聞姚眼神驟然兇狠。

“你去先和他談談。”鐘闌忽然開口,“我們需要多了解敵人。”

聞姚將拒絕咽了回去,他將鐘闌的表情收入眼底,神情晦暗,輕輕點頭。

燕國新君將這次會面安排得異常隱秘。兩邊都派出了最精銳的高手護衛,將城中某處酒樓清場當做場地。

聞姚與燕國新君單獨會面,鐘闌則自己提出在隔壁等,順道隱秘地聽兩人的對話。

鐘闌獨坐,手裏晃著杯子,然而卻滴酒不沾。

酒樓燭光溫暖明亮。燕國新君還安排了些歌姬與舞姬。重甲護衛在背後站著,這些舞姬在屋子另一端遙遙起舞。

隔壁毫無動靜。

忽地,門開了。鐘闌警覺,然而卻發現是個身著燕國官服的男人。

“你是誰?”那男人帶著敵意,“陛下與羅國君的會談即將開始,閑雜人等退出去。”

“羅國君應當同燕國說過了,我會在鄰間等他。”

“說過?本官乃此次掌事,怎麽沒聽說過?”

鐘闌身後的侍衛忽然拔刀:“你是想要挑茬?若不確信,那就去隔壁問問。”

“挑茬的莫不是你?”那男子的臉色也青了,他明顯緊張地看了眼鐘闌身後的侍衛,皺緊眉頭,“陛下下令,此次會談不可讓第三人知曉,又怎忍讓你呆在這間屋子。”

鐘闌皺起眉頭,隱約察覺不對。

隔壁屋子為兩國之君的秘密談話,官服男子萬萬不敢去打擾。

他從頭到腳打量了鐘闌,心裏的不安放了下去。

這青年人眉眼溫和無害,一身黑袍除了少許金線再無點綴,就連禁步與發簪都異常樸素,看不出出自哪家有名的工匠之手。若他真是跟著羅國君來的,怎會穿著如此“寒酸”?

眼珠子一轉,他立刻知曉了。

這人既然能進來,必定與羅國君有關系,可肯定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這種臉,大概就是個男寵之類的人物。

他可不能因此搞砸了會談,就算先將人趕出去,後面再向羅國君道個歉便是,可不能讓新君的命令有差錯。

“來人!”

鐘闌的侍衛也怒了:“你是聽不懂人話是嗎?先去問問又如何?”

“會談已然開始,”那男子有些暴躁,“這點小事本官還弄不清嗎?”

他一揮手,一大群全副武裝的士兵將鐘闌和他的侍衛團團圍住。鐘闌坐在原地,端著酒杯,半眯眼睛。

好脾氣可不是讓人騎到頭上的。

“拖出去!”

兩邊侍衛人數相差無比懸殊。鐘闌身旁的侍衛左支右絀,緊張地握著劍柄,艱難抵抗。

“住手。”

鐘闌將杯子放下,發出一聲清脆的磕碰聲。他簡單一揮手,自己的侍衛立刻退到後面,不再迎戰。

燕國士兵見狀,眼珠子落到鐘闌身上,兇狠地將人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