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綁架

鐘闌現在只想知道,到底哪一個質子才是真男主。

然而宮人們卻被嚇得大氣不敢出。辛國君總是慵懶自在、不緊不慢的,今日竟連步輦都等不及,提著衣擺急匆匆地奔向落辰齋,恐怕真的氣得不輕。

鐘闌剛踏入落辰齋,侍衛們心領神會,立刻把那個少年押送上來。

“陛下,公子姚的貼身宮女指認質子聞如赫出言報復。並無質子為其作證並無外出。臣以為,此子恐與溺水案有關。”

“稍後再……”鐘闌本來對兇手並無興趣,然而在看清少年臉的瞬間,他思緒慢了半拍——原文所說的絕色妖冶莫過於此。

這絕不是在原著裏沒有名字的臉。

先前,他只要遇到其他質子公子姚就吃醋。十幾歲的少年半年就可換一個樣子,因此他一直不知道後宮裏有人出落成了這樣。

就在鐘闌震驚的同時,皇宮侍衛十分威嚴地按住少年的肩膀,惡狠狠地把少年的頭往冰冷的雪地壓:“跪下!”

他面無表情,既無委屈,也無慌張。微微上挑的眼尾繃直,仿佛在壓抑心裏的躁動,只給鐘闌留下毫無生機的冷意,像是戈壁荒漠中堅硬卻易脆的死木,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繃斷、折彎。

鐘闌一個激靈:“別跪!”

少年被硬生生架住了,膝蓋離雪地只剩幾寸。

鐘闌重重吐出一口氣。他記得原著裏有個設定,男主幼年受盡屈辱,因此長大後把所有自己跪過人的膝蓋骨都挖了出來。

雖然還不確定,但他現在無比謹慎,看誰都像真男主。

“你們先放開他。”

宮人們面面相覷,不敢多言。

鐘闌克制住自己滿腔急切,盡量平和地走向少年。

根據原文描述,男主耳垂上有顆褐痣。

公子姚耳垂上有痣,且身份文書對的上,因此三年前他沒多想。

可若還有另一名質子耳垂有痣,且故意調換了文書呢?

在所有人莫名其妙的疑惑眼光中,鐘闌走到少年身前,擡手撩起他鬢邊的長發。

他看到少年警惕且疑惑的眼神,感受到少年筆直剛毅的身軀不受控制的輕微顫抖。

光滑溫暖的指腹劃過被凍得微微泛紅的耳緣,極其輕柔地觸碰到耳垂——

那是一顆讓鐘闌心跳驟停的小痣。

正在這時,一個刺耳的女聲在人群後面響起。

許是那公報私仇的宮女見鐘闌沒怪罪的意思,要添把柴火,於是哭哭啼啼,言辭懇切:“陛下,就是這人揚言要報復我們公子!奴婢鬥膽,請陛下為公子做主啊!”

這句話似巨石砸入水面,將場面瞬間攪亂了。

忽然,少年眼神驟變,仿佛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孤狼,似一柄利刃從寒光中出鞘,猛然擡手抓住鐘闌的手,一個轉身跨到他身旁。

一把削果子的小刀準確貼上鐘闌的喉嚨。

“護駕!護駕!”

“大膽兇徒,殺害公子姚後竟又挾持陛下!”

鐘闌找到真男主的喜悅還來不及消退,喉結就抵上一片鋒利。

少年長得與他差不多高,身形雖瘦削卻有力,滾燙的胸膛貼在他身後,透過厚實的棉衣都能感受到體溫。

“你們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公子,公子息怒。你先放開陛下。”大太監勸說,“弑君之罪,你擔待不起。”

“我一退再退,卻無處可退。你們既認定我殺了公子姚,我本就無活路可走。”他的語氣冰冷,卻在句末帶上了笑意,仿佛想到了極為有趣的事情,“左右都是擔待不起的。”

大太監在大冬天裏滿頭大汗:“你仔細想想,自己的母國,自己的親人。”

“甚妙甚妙,”他說著說著笑了起來,仿佛見到了極為有趣的事情,“他們把我送來為質,卻因我獲洪水滔天。”

媽的,瘋子。

院子裏眾人都在暗罵,一時竟無言以對。

聞姚的手猛地收緊,捏穩這一小片刀片,在鐘闌脖子上留下淺淺的印子,然後一絲鮮紅的血液順著雪白的脖頸一路蜿蜒向下,染紅了衣領。

一片驚呼,眾人被嚇得眼睛瞪大,生怕刀片再深。

少年將唇貼到鐘闌耳旁,用走投無路後的笑意問:“陛下,我該怎麽放過你?”

“朕相信你不是兇手。”

“是嗎?”少年殘忍卻清醒地冷笑,“可我倒覺得,放開你後,你會換一套說辭。”

其實以鐘闌的實力,若他想,可以在聞姚反應過來之前擰斷他的手臂。但他剛才忽然有了一個奇妙的念頭。

鐘闌極輕地笑了聲。他的後背抵著少年的胸膛,笑意伴隨著輕微的抽動。

聞姚的肌肉緊繃地抽緊。

薄唇輕啟,像哄小孩似的:“既然你不信,朕可以再給你兩個選擇。”

“有何選擇?”

“其一,殺了朕,死於侍衛亂劍。”鐘闌溫吞吞地說,“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