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讓玉龍瑤吃癟固然很爽,但目光對上一邊往這兒看,一邊議論紛紛的修士們,金羨魚就開心不起來了。

她拉住謝扶危的胳膊,窘迫地低聲說:“我們快走。”

好不容易回到了寢居,她先是美美地洗了個熱水澡,這才不抱任何希望的拿出了傳訊玉簡。

總歸是要面對這流言蜚語的。金羨魚自己給自己做著心理安慰,然而令她驚訝,或者說值得慶幸的是,這個時代並沒有所謂的粉圈思維。

玉簡上的風氣和諧到幾乎令人不敢相信。

絕大多數人都在好奇地打探她的個人信息,換句話而言就是【求深扒】。

也有不勝唏噓感嘆的。

【我也想洞真仙君和陰陽星君為我大打出手。】

【沒人覺得這位金道友容貌實在驚人嗎?方才我遠遠見了一眼,幾乎被攝住了神魂。我活了這幾百年還未曾見過如此美人!怎麽從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知她會不會去一個月後的太微大典。】

【難怪洞真仙君與陰陽星君會反目成仇,長成這副模樣,只怕全天下的男人都要變成癡情種了。】

眾人討論了一會兒,話題又圍繞著“誰是這一甲子以來新的天下第一美人”而爭論不休。

【恐怕又是弄道友,弄道友身為男子真是貌美如妖,令人心折。】

【那金氏看起來頗有曾經白蘋香的遺風。】

【白蘋香這些年來還沒音信嗎?】

金羨魚以為自己只看了一會兒,但不知不覺間水溫已經涼了。

這麽一看,竟然距離太微大典只有月余了。

回過神來,她匆忙站起身,胡亂擦了擦身走出了“浴室”。

她走過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床畔,對著燭火,低垂著頭顱,怔怔發呆的謝扶危。

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很安靜,除了眼睫時不時的動一下,證明著他還沒有睡著。

金羨魚怔了一下,走了過去,面色古怪地問:“你不高興?”

謝扶危擡起眼,銀白色的瞳孔望進她眼底。

一秒,兩秒,或許是三秒。

他這才幅度很小的,輕輕搖了搖頭。

不,她確定謝扶危的確不高興,或者說興致不高。

或許是因為接觸得時間比較久了,她竟然也能從謝扶危這無口無心無表情的“三無”臉上,看出高興、驚訝、低落之類的情緒。

難道是因為玉龍瑤嗎?

本命劍已經被謝扶危重新納入體內,和剛剛的大殺器相比,如今的謝扶危似乎又變成了溫馴內斂的美女。

“咦?”

金羨魚還想再說什麽,還沒說出口則變成了一聲困惑驚訝的單音節。

因為謝扶危突然動了,他伸手抱住了她,將臉埋在他胸前。

沁涼的的臉頰靜靜貼在她胸膛,幾綹銀發垂落,像是在尋求安慰的孩子,只不過他的身材實在太過高大,這麽抱著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這讓金羨魚有點兒哭笑不得。

笑了一下之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麽,飛快地推開了謝扶危,忙補充了一句,“你越界了。”

她並不傻,情商也不算低,模糊猜出來謝扶危或許是吃醋了。

如果她和謝扶危真的是一對情侶,無傷大雅的吃醋可以說是小情侶之間的情趣。可是現在,金羨魚她並不想讓這樣的情緒影響她,影響謝扶危。

謝扶危雖然願意做她的“狗”——天知道她用這個字有多別扭。但金羨魚不論如何都不可能把他當成“狗”對待,她覺得“盟友”、“炮友”這幾個字更適合他們。

身為“炮友”,謝扶危並不應該情緒化幹涉她個人的意志。正如她也也不會幹涉謝扶危做了什麽。

哪怕明知道這樣太過冷漠無情,金羨魚猶豫了一下,還是直言道說:“我可能不會安慰你,總而言之,我希望你自己能好好想一想。”

她說完就走到了一邊,給謝扶危自己整理情緒的時間。

好吧,她知道她現在的模樣真的很像冷酷無情冷暴力的渣男。

謝扶危微微睜大了迷惘的眼,抿了抿唇,點頭道:“我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閉上了嘴,靜靜地抱膝蜷坐在床上。企圖將那些不甘,那些嫉妒,那些占有欲,還有那些被刺痛的脆弱,自我消化。

可很快,他就發現,要克制住自己實在太難了。

他頭腦迷倦,無法想象要如何剝離自己體內的一部分。無法克制的占有欲,擇人欲噬的本能似乎已經融入了他的骨血。而金羨魚方才說的話,令他心裏又癢又疼。

他腦子裏像是有篩子盛水,注意力難以集中。

這一天把金羨魚累得夠嗆,她一沾枕頭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迷迷糊間好像又被什麽東西勒住了。

她睜開眼,就對上了謝扶危的雙眸。

他就像是剛上岸的人魚公主,或者說剛修出人形的銀色巨蟒,小心翼翼地收起獠牙,照葫蘆畫瓢學習著人類社會的處事法則,可難免邯鄲學步,畫虎不成反類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