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3/5頁)

那天,謝扶危還是站起身,放開了她。

並且如他所說,他不在乎。

金羨魚坐起來,遲疑地理了理淩亂的衣衫,這算不算她的激將法有了點兒進展?

謝扶危如往常一般,日日來找她。那雙琉璃眼瞳透露出些許非人的詭異感。

他並不在乎她的失憶。也在這時,他無心無感的非人感才表現得淋漓盡致。

非是薄情,只是單純的無情無念。

或許在他眼裏,她還是那個不具備獨立性的個體,就像一件愛不釋手的精美瓷器。

你會在意一件瓷器是不是擁有和你在一起的記憶嗎?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銀白色長發的男人,低垂著眼簾,默默思索了一陣子,牽起她的手,輕輕地說。

“我不認識你。”金羨魚搖搖頭,掙開了他的掌心,誠懇地說,“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他表面冷淡,內裏卻桀驁不馴,表面荒蕪如雪原,內裏卻猶如燎原大火。

他的身體臣服了她的身體,精神卻依然高高在上。

她只能一步步,作出冷淡疏離的姿態,拒絕他,忽略他,遺忘他,她像是一只束手無措的白蟻,對著這堅硬的堡壘,冥思苦想,期望著能啃出一個個空洞。

謝扶危眼睫一顫,目光落在自己空蕩蕩的掌心上,又目不轉睛地看了金羨魚半晌。眼裏滑過了些許迷惘。

接下來金羨魚堅決地與謝扶危劃分了距離,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他。私下裏,金羨魚加快了修煉的腳步。

她還沒有忘記,她挑撥離間的目的在於有朝一日擺脫這兩個瘋子。

這一天晚上,她托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屋裏時,一眼就看到了擺放在屋裏的一籃曇花。

玉骨冰肌,素影含光,暗香盈袖。

皎潔如霜雪明月。

在夜色中散發出盈盈的清冷的暗香。

金羨魚走上前抱起花籃,將曇花又放回了門口。

關上支摘窗前,她看到了月下一抹銀白色的身影,如同一尊清冷的象牙雕塑。

那道身影一閃而過,但她知道這不是她的錯覺。

她不再多想,關上窗隨便沖了個戰鬥澡,略作收拾,就昏昏沉沉地跌入了夢鄉。

一只蒼白的手伸出來,提起了花籃。

謝扶危靜靜地披著月光,自陰影處走出來。

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抱著花籃回到屋裏之後,他便守著曇花看了很久很久,出了很久的神。

自那日爭執後,玉龍瑤對他的態度便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他表現得就像個徹頭徹尾的贏家,輕聲說:“小魚兒還記得我,我還有足夠的時日與她重修於好。”

“謝仙君呢?”他微笑說,“畢竟,小魚兒可是將你忘得一點也不剩了。”

玉龍瑤雖然令人討厭了點兒,但他以為失憶並不會對他的生活產生任何影響。

男人面色蒼白如雪,在月光下安靜得幾乎快要隱去。

他像是逐漸被遺忘。

**

第二天在見到謝扶危的時候,金羨魚主動叫住了他。

她躊躇了半秒,似乎在斟酌。

“你不要再送那些東西來了。”

謝扶危靜靜地看著她,給出了個明知故問的回答:“……哪些東西?”

金羨魚道:“花籃之類的,我不需要。”

說完她眼前一花,謝扶危突然閃身到她面前,捏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在他蒼白寬大的手掌下顯得如此纖細。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金羨魚怔怔地看著謝扶危蒼白困惑的面孔。

銀色的長發自他肩頭滑落。

他雪睫微顫,說。

“金羨魚,幫幫我。”

他有些不對勁,心裏像有一個空洞,唯有遇見金羨魚她才能填滿。

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更蒼茫無措的空虛。

難道說是他“喜歡”金羨魚嗎?可是喜歡又是什麽意思?

金羨魚推開了他。

謝扶危看到她臉上露出了耐心用盡的厭煩。

“……抱歉,我與仙君真的不熟。仙君的請求,恕難從命。”

“還請仙君不要再糾纏我了。”

那股空虛感再一次蔓延。

伴隨著空虛而來的是一陣微不可察的,細碎的痛楚。

那種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東西的錯覺愈發明顯。

他好像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擊垮,這一次,謝扶危一瞬間安靜下來。

金羨魚微微松了口氣,她得以順利脫身。

……

才怪。

金羨魚面無表情地看著屋裏多出地這道眼熟的身影。

窄袖長褲,牛皮長靴,黑眼珠黑頭發,文秀翩翩。

玉龍瑤正坐在屋裏,捧著她的話本在看,聽到她的動靜,他擡起眼,訝然地笑了笑,“小魚兒你回來了?”

“抱歉,拿了你的話本。但我等得實在有些無聊了。”玉龍瑤露出個歉疚的笑,晃了晃手裏的話本,“它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