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3頁)

傳臚禮成後,成泰帝乘輿歸宮,新晉進士隨禮部尚書並一眾禮部官員出宮張榜。

霍玨與榜眼宗奎、探花蔣楷一同更衣上馬,跟隨手持聖旨,鳴鑼開道的禮官往長安街行去。

姜黎立在窗邊,遠遠便看到了被簇擁在正中間的身騎白馬的俊美郎君。

大紅的官服,烏黑的官帽,腰間是鑲金的革帶。

五月明媚的春光就那般近乎放肆地落在他身上,襯得他愈發的豐神俊朗、氣宇軒昂。

長安街兩側的小娘子幾乎都看直了眼,從前看三鼎元禦街,一貫來是探花郎生得最俊美的,可今日生得最好的分明是那狀元郎。

五官深邃、氣質清雋冷冽,謫仙一般。就是太冷漠了些,中狀元這樣人生難得一遇的大喜事,也不見他面上露出些喜意來。

瞧瞧旁邊的探花郎笑得多開懷呀,就連那一臉倨傲的榜眼也彎起了唇角。

小娘子們心裏吐槽著,可目光就是挪不開。

也不知行到何處,忽見那狀元郎輕扯馬韁,停下,擡頭側望,白玉般清冷的一張臉如同冰雪初霽,眉眼裏的溫柔刹那間都要擠出水來了。

飛仙樓裏,姜黎也未曾料到霍玨會這般膽大,居然停在路中,就在飛仙樓下,與她隔空對望。

神駿的白馬高高昂起頭嘶鳴一聲,坐在馬背的郎君如清風朗月般從容,漆黑的眸子含著笑,仿佛在同她說:阿黎,你如今是狀元娘子了,開懷否?

姜黎被霍玨看得面頰發燙,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眼眶卻禁不住有些發熱,心頭竟然還有點兒發酸。

說來也是奇怪,她總覺著這樣的時刻,仿佛曾經殷殷切切、期期盼盼地等待過的,還等待了許久許久也等不來一般。

小娘子在心裏忍不住笑話自個兒。

什麽等待了許久呀?她來飛仙樓攏共才兩個多時辰,哪來的心酸呢!

思及此,她眸光晶晶亮地望著霍玨,眉眼彎成了一道月牙兒,倚著窗,同他相視一笑。

隔壁一扇同樣敞開的軒窗裏,明惠郡主目光在霍玨身上停了一瞬,秀氣的眉峰微挑,扭頭同長公主道:“這狀元郎——”

話音兒才剛出口,便驀地頓住。

只見惠陽長公主愣怔怔地望著馬背上的年輕郎君,面上的神色似恍惚,又似悲傷,更像是緬懷。

仿佛是借著眼前人在懷念著誰一樣。

明惠郡主錯愕地張著嘴,第一次見自家小姑姑露出那樣的神情。

下意識便喚了句:“小姑姑……”

惠陽長公主失神也不過一瞬,輕掩眸,再擡起眼睫時,清潤的眸子已然斂去所有情緒,又恢復成往日那位尊貴灑脫的長公主。

“你方才同我說什麽了?”惠陽長公主揚唇一笑,仿佛方才的失魂落魄不過是錯覺。

明惠郡主張了張嘴,正欲說話,長安街上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二人面色一頓,往那吵鬧處望去。

便見上千名穿著粗布衣裳的百姓從街頭湧來,領頭一人是個精神矍鑠的老叟。

那老叟見到霍玨後,雙目一亮,高聲道:“霍郎君,臨安百姓特地前來恭祝郎君澹台奪魁,禦街誇官!”

這話一出,他身後千余人便躬身作揖,齊聲喊道:“恭祝霍郎君澹台奪魁,禦街誇官!”

原先熱熱鬧鬧的長安街霎時便靜了下來,只余這一道響徹天際的恭賀聲回蕩在街頭巷陌裏。

這樣的一幕,無疑是震撼人心的。

便是世世代代居住在長安街的盛京百姓,都不曾見過哪一次的禦街誇官能有此盛景!

幾位在前頭敲鑼開道的禮部官員停下手上的鑼鼓,不約而同地回頭望向馬上的年輕郎君。

只見那新科狀元對那千余名臨安百姓微一頷首,溫聲道:“多謝諸位前來相賀,玨不勝感激!”

姿態不倨不傲,神色平淡,面上沒半點自得,端的是一派謙遜持重。如此年紀就能有如此心性,真真是難得!

長安街尾的一處角落裏,衛媗撩開布簾,望著被無數人簇擁,接受百姓恭賀的弟弟,眼眶不由得濕潤起來。

佟嬤嬤掏出一塊帕子,拭著眼角滾出來的熱淚,哽咽道:“姑娘放心,小公子日後定能重振衛家的!”

衛媗笑了笑,道:“從前阿玨總說,家裏有大哥一人繼承祖父的衣缽便夠了。他日後要做大將軍,要去戰場替外祖父打戰。祖父聽罷,竟然笑呵呵地同意了。若他泉下有知,知曉今日阿玨代替大哥繼承了他的衣缽,定然會很吃驚的。”

衛媗說到這便說不下去了,輕吸了下鼻子,靜了半晌,方才笑道:“嬤嬤,我們回去罷。老夫人今日要去小佛堂,我這會回去,還能陪她一同誦半個時辰的經書。”

佟嬤嬤“誒”一聲,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給前頭的暗一遞話去了。